魯婕妤扭頭,嚥了口唾沫:“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忽然沒有聲響了,有些怪怕的。”
何雅語回頭,恰裡頭一個宮女捧著銅盆出來,裡頭血紅一片。
幾位妃嬪見狀,忍不住都站起來。
此刻又有一個老嬤嬤出來,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跪地道:“回皇後娘娘,莊妃娘娘突然又暈厥過去了。”
皇後忍不住也站起身來,轉身往內,又叫兩名太醫跟著入內診治。
太醫診脈之後說道:“娘娘是因為身體虛弱,力氣耗盡所以才暈厥,但是胎衣已破,如果不盡快將孩子生下來的話,只怕皇子會有性命之憂,更加會連累母體。”
皇後道:“可有什麼催産的方法?”
太醫說道:“娘娘此刻昏厥,只怕無法服藥,臣可以用針灸的法子一試。”
“針灸會不會傷害到孩子?”
太醫道:“不會傷害到皇子,可這法子只能用一次,還得莊妃娘娘配合,假如這樣也無法順利生下皇子,那……”
何皇後臉色忐忑,回頭卻見寧妃跟安嬪等立在門口,遲疑著不敢進來。
皇後徘徊來回,猶豫不決,寧妃想了想,悄然走進來,低低道:“娘娘,都這個時候了,不如讓太醫試一試,畢竟,太後那邊可很是關心莊妃的這一胎呢。可千萬別有個三長兩短。”
皇後聽了,好像吃了定心丸,便回頭向著太醫一點頭:“施針吧,務必小心行事。”
當下太醫便用銀針刺xue之法,先刺了人中,合谷兩處xue道,刺激莊妃醒來。
莊妃目光恍惚,精神大為不濟,先前的掙紮已經讓她失去了大部分力氣,此刻醒來後,便模模糊糊地說道:“皇上……皇上呢?”
何雅語上前握住她的手:“妹妹,皇上、皇上待會兒就來了,皇上也盼著妹妹給宮內添個皇子呢,你振作些,好生把皇子生下來。現在讓太醫給你施針,你一定要配合。”
莊妃嘴唇抖動,欲言又止。
太醫趁著她醒來,便又繼續在莊妃額頭,腰間,腿彎各處xue道連刺了數下。
這本是用銀針刺激xue道,讓産婦在瞬間激發出最後的力量,是背水一戰的意思,但是力氣耗盡而仍沒生出皇子的話,便加倍的兇險。
不知不覺中,一個時辰過去了,日影偏斜,地上的陰影也越拉越長,像是極大的黑色幕布貼地而起。
含章殿內,仍是沒什麼動靜。
含章宮中等待的眾人散了大半,有人因為勞乏熬不住,有人覺著事情不妙不願意留下,最終只剩下了何雅語跟寧妃兩人。
莊妃已經熬到油盡燈枯的地步,臉上毫無一點血色,最初還叫的大聲,到後來,連叫都叫不出了。
她昏迷了有半個時辰了,連太醫跟穩婆們也開始失去了希望。
寧妃道:“娘娘,事到如今,不如去請太後。”
何雅語揉著眉心,嘆道:“你難道不知道?太後身子不好,之前才從行宮回來的時候,皇上曾特意交代,宮內大小之事都不許去打擾太後,讓太後專心靜養……”
寧妃小聲道:“可太後對莊妃這一胎十分關注,先前從行宮回來後先來看望了莊妃,如果莊妃母子有個什麼,日後太後問罪,會不會怪責娘娘?”
何雅語搖頭道:“可就算請了太後前來,對於莊妃也是於事無補,假如太後再因為目睹了這樣的場景而受驚、或者傷心傷身之類的,豈不是也還是我的罪過?何況女子生産這種事本就兇險,如今本宮索性拼著日後給太後責備,也不肯現在就去驚擾太後。你別再多說了。”
寧妃只得低頭:“是。”
正在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的時候,從外頭突然有個小太監匆匆地跑了進來,跪地道:“皇後娘娘,那個女道、那位女冠、不不不,是那位仙長……”他因為過於激動,居然語無倫次。
何雅語喝道:“怎麼了?好好說話!”
小太監道:“回皇後娘娘,是那位放鹿宮的和玉仙長,她突然來了。”
何雅語大為意外:“她?”
寧妃眼前一亮,道:“是她?聽說這位仙長的醫術是極好的,不過方才臣妾詢問過含章宮的紫雲,原來先前他們就去請過,只是那會兒給她拒絕了,怎麼突然又來了?”卻來不及計較這些,只忙又對何雅語道:“娘娘,假如是和玉仙長,只怕還有救,不如速速請進來。”
何雅語稍微忖度,吩咐那小太監:“快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