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相攔著,哪裡會讓左相能夠踏進來一步?
左相聽出了他言外之意,冷笑一聲道:“皇上之前被奸人把持,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依葫蘆畫瓢?”
“相爺如此說,是不相信在下和蕭將軍了?”霖鳳一身寶藍色衣袍,更襯得俊臉的蒼白,卻絲毫不顯一點柔弱,目光隱含冷意和銳利緩緩走來。
蘇琦看見他,不由滿臉驚喜,還以為霖鳳就這樣不告而別,誰能想到他會回來?
“哪裡,只是聽說鳳內侍出宮多日不曾回來,宮裡就只有蕭將軍在。將軍最是懂得上戰場殺敵,這說起細心謹慎是怎麼都比不上鳳內侍的,本相擔心皇上,這邊進宮來看看。”左相摸著鬍子,說得是大義凜然。
霖鳳抿唇一笑:“多謝相爺關心,在下不過是出宮辦事,至於辦的什麼事,這是皇上的密旨,也不好告訴相爺。在下這就要跟皇上回稟,相爺請便?”
左相的臉色微變,他瞥了眼一臉茫然的蘇琦,知道所謂的密旨就是藉口而已,只是有禦林軍在,自己還不能當場揭穿,黑著臉告退了。
他一走,禦林軍也被打發出去,蘇琦笑著道:“小鳳你回來了?”
霖鳳看向她,臉色緩和了不少:“是,在下不告而別讓皇上擔心了。上次聽說了蘇家二小姐的事,在下有些疑惑,便親自去問了一問,倒探出一些有意思的事來。正好如今左右無事,皇上要不要聽一聽?”
蘇琦滿臉疑惑,還是順從地點頭:“小鳳不妨說說?”
蕭季暗罵霖鳳這是故作玄虛,只是這人特意出去打聽,恐怕是真打聽出什麼有意思的事來,也坐下來準備聽上一聽。
霖鳳看了蕭季一眼,慢吞吞開口了:“上回蘇小公子進宮的時候提起蘇二小姐是相爺同窗的女兒,這位同窗去世後,妻子悲痛之餘難産而死,最後留下蘇二小姐,就被相府收養了。只是在下派人去打聽,這位同窗卻是懂一些拳腳功夫,素來身子康健,這病突然而來,十分蹊蹺。”
蘇琦詫異道:“小鳳的意思是,書生不是病死的?”
霖鳳繼續說道:“在下找到了當初給書生看病的大夫,如今只是在小巷裡討飯的乞兒。”
蕭季一聽,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他被誰追殺了,這才隱姓埋名躲起來的?”
“追殺?”蘇琦一怔,書生的死十分蹊蹺,想必這位大夫也瞧出來了,為了自保不得不偽裝成乞兒藏身在髒汙的小巷裡,會是左相做的嗎?
她有些不可置信:“爹爹……不,左相沒有理由要害死書生,只是同窗而已。”
只是同窗,為何要痛下殺手?
霖鳳繼續開口道:“這書生的書念得不錯,若非病了,這狀元未必會落在左相的頭上。”
蘇琦睜大眼久久不能回過神來,還是蕭季看不過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道:“有什麼好驚訝的,左相為了能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他就是這樣的人。”
她聽了,艱難地問道:“就為了自己能夠考上狀元,讓同窗病著不能下考場就行了,為何還要害死他?”
功名都得到了,左相為什麼還不放過這個書生?
霖鳳嘆氣道:“書生在十裡百鄉十分有名,在下稍微一打聽,幾乎無人不識。書生的爹爹是個老秀才,娶了個商戶的妻子,卻是個厲害的,攢下不少錢財來,卻願意出錢幫助鄉人修路,饑荒的時候也開了倉庫施了米粥。就連左相能進京,還是書生的娘親出的盤纏,這才叫兩人一路上沒吃什麼苦頭。”
他們兩人不但是同窗還是同鄉,若非有這個書生在,左相就算能進京來,也未必有那麼好的狀態,能夠考得如此之好。
蘇琦遲遲沒能開口,她心裡沉甸甸的,從來沒想過真相會是如此。
她的親生爹孃可以說是左相一手害死的,受了她家的恩惠,到頭來卻害死了他們。
一直以來蘇琦把左相當作親爹來看待,簡直是認賊作父!
她火冒三丈,痛恨自己,更是恨不得立刻把左相剁成肉醬!
“他怎麼能,怎麼能如此無恥卑鄙!”蘇琦憋了很久,才憋出這麼一句罵人的話來。
蕭季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知道左相是個不擇手段的,卻連同鄉同窗都能毫不手軟地害死,就為了害怕對方搶去自己的風頭,實在是比他想像中要可怕得多。
“如果這書生回鄉養病,以後指不定會病好,再次進京來。他有著神童之名,據說能夠過目不忘,文才是極好的,所有認識他的先生都對其贊不絕口。”這樣的人要考上只是時間的問題,在朝中更是如魚得水,指不定能夠輕易平步青雲。
對左相來說,這是一個有可能壓在他頭上的人。不徹底毀掉,他總是不安心。
不過在霖鳳看來,說是威脅,更多的只是左相的嫉妒心在作怪而已。
就因為這區區嫉妒心,就毀了一個可能是國之棟梁的人,他實在替那個書生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