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手無意識地捏緊了些,長長地指甲扣進手心。
薛翃說道:“我要帶公主回宮了,娘娘,君子尚且不立危牆之下,以後這雲液宮,娘娘最好還是少到為妙。”
何雅語立在原地,目送薛翃同寶鸞公主離去,氣沖胸臆。
她身邊的嬤嬤看一眼那雜草林立的宮門,雖然它看似結實牢靠沒有會突然坍塌的預兆,但想到薛翃的話,又看看那缺了角的宮牆,還是心有餘悸地拉住何雅語:“娘娘,咱們還是先回宮吧。”
“不,”皇後轉身,寒聲道:“去永福宮。”
嬤嬤一愣:“您要去見太後娘娘?”
何雅語眯起雙眼:“這宮內已經沒有人能夠奈何她了。本宮不信,連太後也制不住她!”
入夜,天空還飄著清雪。
十六盞燈籠從放鹿宮一直到了甘泉宮,中間的鑾輿停下,郝宜早奔到跟前兒將簾子掀開。
薛翃躬身出外,問道:“皇上怎麼了?”
郝宜說道:“說是忽然胸悶的很。”
“召太醫了嗎?”
“皇上不願意見太醫院的人。”
薛翃道:“郝公公,這是諱疾忌醫,你沒有勸著些?”
郝宜笑道:“奴婢的話算什麼呀,再說,什麼病到了仙長手裡也是藥到病除,奴婢自然也不必操那個心了。”
陪著薛翃自養心殿穿過,往省身精舍而去。
進了精舍,到東暖閣,紫檀木的龍頭燈架旁邊,皇帝斜靠在床邊,身上只穿著一件白綢長袍,錦被遮住半邊身子。
他的頭上還戴著奇楠木的蓮花冠,簪子有些歪斜,底下的散發徐徐披在肩頭,襯著微蹙的眉尖,看著倒真有幾分病容。
郝宜上前道:“主子,和玉仙長來了。”
忙親自搬了一個紫檀鑲楠木的海棠八角杌,放在龍榻邊上。
薛翃落座,先給皇帝診脈,聽了一會兒放下:“皇上的脈象中正平和,並無異樣。皇上如今覺著怎麼樣?”
正嘉皇帝道:“怪異的很,這病大概也欺軟怕硬,一見你來了,便爽利了好些。”
薛翃道:“我最近正在煉制駐春丹,對強健身體是最有效的。另外還有一味神仙不老丸,只是煉制起來有些麻煩,等制好了後再叫人試藥,倘若妥當,便能呈給皇上了。”
“你用心了,”正嘉聽的喜歡,望著薛翃笑:“其實朕一見到你就覺歡悅,卻好像比服用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
郝宜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暖閣內春意盎然,不知是燃的什麼香,細細入骨。
正嘉皇帝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樣深沉難測,又微有晶光,分毫不差地落在她的臉上,像是要順著她的雙眼看進心底。
薛翃只能不動聲色地將目光轉開:“既然皇上已經無恙,我就告……”
正欲欠身而起,一句話還沒說完,手腕卻突然給皇帝握住。
正嘉略一用力,吹灰不費地將薛翃拽到了懷中。
他張開雙臂,大袖展開,像是鷹隼的翅膀一樣,將薛翃緊緊地困在懷裡。
濃烈的龍涎香跟甘松香混合的味道撲鼻而來,潮水般將她浸沒其中。
皇帝的聲音近在耳畔:“和玉,你知不知道朕的心意?”
只穿著單薄綢衣的身體滾燙,熱力一點點地侵襲。而他濕潤的氣息緩緩噴到了薛翃的頸間,隱隱有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