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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眾弟子一一上前拜見,又向陶玄玉詳細稟告在放鹿宮的種種安置,陶玄玉從頭聽了一回,又略作調整。

這會兒天色已暗,弟子們已經準備了晚飯,正要呈上,突然外頭又有司禮監的太監齊本忠,領了五六個小內侍,送了八樣精緻素菜,說是皇帝親賜。

皇帝又特賜給真人一個禦用上好的和田玉枕,一件貢緞暗紋墨藍道袍。

直到吃了晚飯,眾弟子各自去收拾打坐,陶玄玉才得閑。

“皇帝跟我說了兩個時辰的道法,”坐在花梨木的大圈椅上,陶玄玉眉宇間有些得意之色,對薛翃說道,“看得出皇上是有道之君啊。”

薛翃只關心一件事,卻不便立即就問,只道:“師兄這次想在宮內住多久?”

陶玄玉道:“快的話一個月即可,若皇上實在挽留的話,那可以三個月。”

薛翃道:“這樣也好,皇上雖然禮遇,但那些朝臣們未必喜歡。時間一長,恐又生出別的事。”

陶玄玉打量著她,問道:“你晚飯吃了?”

“吃了。”

“聽綠雲跟冬月說,你近來吃的越發少了,是京內的飯菜不合口味嗎?”

修道之人是要茹素的,幸而薛翃在經歷那場地獄之後,也再沒有了沾染葷腥的意願,甚至一見血肉便有不適之感。

只是這次回京,對薛翃而言是極大的考驗,心思不寧,自然便無意於口腹之慾,雖然綠雲冬月每日送飯,但送來的飯菜,往往只稍稍地動了一兩筷子,這兩個女弟子是陶玄玉派了去伺候薛翃的,自然會把情形告知陶玄玉。

薛翃道:“師兄放心,我身體尚好。”

陶玄玉嘆了口氣:“你若是答應,明日正常的多吃些東西,我便告訴你那逆賊的事。”

薛翃心裡想的正是這件,微微一窒,道:“師兄跟皇帝說了?皇帝……是什麼意思?”

“你還沒答應呢,”陶玄玉淡淡道。

薛翃斂眉垂首:“謹遵師兄教誨就是了。”

陶玄玉一笑:“可別顧著敷衍。”說了這句,才道:“俞蓮臣那人的事,我已經跟皇帝說了,皇帝暫時不會殺他的頭,只不過畢竟是謀逆,怕也是不會輕易放了他。”

原來陶玄玉同正嘉皇帝談道之後,自然說起今日街上阻止斬首之事。

正嘉其實已經聽田豐說了,可他自矜身份,又不肯讓陶玄玉覺著自己是要質問他,所以反而輕描淡寫,隻字不提。

陶玄玉告知正嘉:俞蓮臣本是地煞星轉世,先前正是因為拿住了他,導致煞氣沖天,把京城的祥和龍氣攪亂,地龍不安,才導致了地震。

偏偏當初泰液殿給地震震塌的時候,正是把俞蓮臣押解進京的那日,如此巧合,也不由正嘉皇帝不信了。

且陶玄玉又說,這種地煞之星是天上兇宿降世,就算現在殺了他的頭,除了攪亂京城龍氣之外,他又立刻轉世,不出十年,便又入輪回,不免重又攪亂江山。

不如且將他暫且囚禁,這樣的話不傷天和,等想到禳解的法子,再做別的處置。

正嘉皇帝本就崇信陶玄玉,今日跟他見了面,卻見果然一派仙風道骨,令人傾倒,聽他這般建議,便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薛翃聽了陶玄玉所說,稍微心安了些,不管怎麼樣,俞蓮臣暫時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陶玄玉忖度她的神情,還有一件事他並沒有告訴薛翃,那就是在今日面聖之後,正嘉看似無意地提了一句跟他同行的都有何人。

雖皇帝不露痕跡,甚至沒有指名道姓,陶玄玉清楚,正嘉皇帝留心的是“和玉道長”,那個小小年紀便跟張天師投緣,且答了“大道得從心死後,此身誤在我生前”的女孩子。

面前的薛翃坐在燈影中,容顏浸潤在半明半暗的光中,雖然半點粉黛不施,卻天生麗質,光華難以掩藏。

陶玄玉不動聲色地看了半晌,心中無端地有些煩躁,隱隱地竟有些後悔帶她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