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不堪入目就算了。不得了的是,書的第一頁,“子居藏,霍山扣於2002年贈,協和醫學院一年生牛仁於西單大街偶遇。”幾個大字。
“霍老師!你都教了我弟弟什麼?2002年子居才幾歲?一年級!你知不知道為人師表?!”
廖天瑞拿著書就上樓興師問罪。旭在庭院一手抱著禿頭的派森,一手抱著半瓢大西瓜,躺在草地上。閉著眼睛。嘴裡自言自語道,“哥哥彎了呀。對方是誰啊?順子?段子?不會是小霍霍吧?為什麼呢?這可怎麼辦呢?”
旭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兔子爺。事實上,他也想找小美人。但是他怕被小美人帶到西街去親身體驗一番。這對於他來說就實在是過於刺激了。
要說身邊明確的同性戀人,旭也就認識廖天瑞霍山扣一對,還有西寅兔子爺這未成的一對,跟團子小美人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一對。
小霍霍在樓上被收拾的這個午後,旭逃出寧家,到了西街。
西寅不在的日子裡,兔子爺穿著白大褂在二樓實驗室。正拿著滴管對準下方藍色試管,用滴來計算用量。身後地板掀起,“兔子爺,我有事情問你。”
滴多了,下面藍色的試管轟然倒塌,裡面的小蝌蚪盡數刺激過度,沉底做了死蝌蚪。
氣得兔子爺一拍桌子,“誰呀?滾上來!”
之前幫廖天瑞解決心理問題,旭跟霍山扣都知道西街那間房有密道。旭走到一樓衣櫃那裡不見人,急得得他倒回去走的二樓地板那出口。沒想到剛上來就看到目標,迫不及待一問,毀了人家的實驗。
兔子爺怒不可遏把輪椅推開去。在洗手槽沖了一遍又一遍。“你來做什麼?”
“兔子爺,你告訴我全部。我受得住。”
“你要知道什麼?”
“曦去哪裡了?現在的子居裡面到底是誰?他喜歡的是哪個男人?我為什麼總是死不去?常青計劃是什麼?”
旭一連串的問題子彈一樣吐出來。兔子爺把他按倒在地板上,讓他先冷靜一下。
旭摘下那噪音滿滿的耳機,蘇醒過來。已經是滿眼淚花。他問,“我剛才怎麼了?”
“我把你要問的問題告訴你,你驚嚇過度暈倒了。我給你餵了一顆藥。你才醒了過來。”
兔子爺看他還是那麼恍惚,問,“你不是早已經做出選擇,放棄手刃仇人,決定茍且偷生了嗎?怎麼?知道他喜歡男人,你當初的心意就改變了?”
“我不會殺他。我當然不會。他是我哥哥。他是子居。他什麼都不知道。”
“那如果他恢複記憶?”
“那便以後再算。我這個人,想不到太遠的未來。那樣太痛苦。”
“我不應該告訴你。”
“不是你也會有別人告訴我。與其毫無準備,不如給我一點時間去接受。”
“疼嗎?”
“疼。可我必須活著。我是旭。他是子居。他什麼也不知道。還有一個問題你沒有告訴我。他喜歡的是哪個男人?”
兔子爺搖搖頭,“我以為你知道,假裝不知道而已。那我告訴你,霍告訴我,子居,不是喜歡男人。他喜歡的,從來只有身邊那一個人。沒辦法,那個人是男的。你知道那人是誰了嗎?”
旭沉默了好久,沒說知道也沒說不知道。他說的話答非所問。他盤起雙腿,看著天花板回憶,“你知道嗎?我們一起去遊樂園玩的時候轉換陣地。他怕我累著,抱著我走。我當時多重前年瘦了點,是70斤。當時的我是吃得很多的。他還給我買了小魚幹。每一晚都換著花樣兒去買一些稍微有營養的幹果。混在小魚幹裡面。把包裝密封好,讓我看不出來裡面被掉包了。為了調理我的身體,他要騙我吃健康食品。媽咪說不要油炸,不準吃垃圾食品。但是他又不想我吃不到小魚幹傷心。所以他耍了一點小把戲。我是知道的。我不說。我裝作不知道。
前一陣子我們陰差陽錯去了西山島。原來,那個四季如春的天堂是他為了我建立的。一年級開始,他把所有的零花錢、精力、心思,全都放在我身上。他還怕我不肯收下。為我做了這麼多一件都不告訴我。他這麼為我著想,我也不可以放棄治療。他真是好寵我。”
如果一個人為了你考慮所有,打點好外面的一切,把最好的給你,那這毫無疑問就是愛了。
尤其是清楚知道那個人對其他人是一點都不上心,依然在背後默默付出。
撒了人滿嘴狗糧的旭看兔子爺黑下去的臉色,終於從他被哥哥溺愛的海洋裡面探出頭來。
秀恩愛這種事太羞恥。旭有點難為情地摸了摸鼻子繼續說。“哎呀,跑題了。那一次,他的手環在我腰上,一下子抱起來,放在他手臂上。就是那種爸爸一隻手抱著孩子,在人群中舉高高的樣子。我那麼重。他單手抱不起來。走了兩步,換成揹著。無論是抱還是背,因為物件是我這個弟弟,他笑得很開心。眉眼彎彎,這樣,”說
到興起,旭把兩隻手貼著兩邊眉毛彎曲上額頭。那畫出來的半弧尾巴就要飛上天去。
“這樣。這樣翹起來。很好看的。這一世,我們兩兄弟感情真好。順子一眼就看出來了。可是前世,我和他的關系很差。見面說不到三句就要吵起來。我完全沒有想過我們可以以這種方式好好活著。那個那個話怎麼說來著?兄友弟恭。沒錯。我們就是這樣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啊。哪怕只是一個夢。我不想醒過來。”
旭說了這麼多,兔子爺只聽出來一點,他要繼續裝作不知道。“哼!自欺欺人。”
旭抹掉眼淚,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雙掌合十在唇下,用一種孩子氣的聲音很期待地問他,“你知道睡美人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