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又是三聲劃開天際的重鼓,無形中伸出一隻手,慢慢攥緊了大殿內稀薄的空氣。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先前那點輕盈如羽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彷彿寒梅迎風而舞、踏雪而來的淩厲。
她的步伐精準,袖中絲絹被甩出一道凜冽的弧線,將暗處窺伺的目光盡數碾碎。
咚——咚——咚!
鼓聲驟然狂烈,仿若萬箭齊發,直逼眾人心頭。江流舞姿隨之一變,足尖輕點,裙擺揚起如墨色浪潮,衣袖翻飛如刀。殿內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嘭!”
窗扇猛地炸開,冷風捲入,燭火搖曳不定,殿內霎時一片驚呼。
一抹黑影如離弦之箭從窗外直沖而入,刀光在殿內劃出一道寒芒,直奔江流。
眼見著利劍就要插入心髒,江流猛地轉過身,後退兩步將長袖甩出,結實而有力地纏繞在劍身上,蒙面男子一時動彈不得,果斷鬆手將利劍甩在了地下。
“護駕!護駕!”殿內一片喧騰。
江流從頭上取下簪花,一擊擊中蒙面男子手臂。男子吃痛單膝跪倒在地,另一手提起劍柄。
鼓未停,舞未止,心未定。
江流故伎重演,甩出長袖欲將男子翻到在地。誰知蒙面男眼疾手快地踩著金柱騰空而起,將藏於手心的暗器甩了出去。
“不好!”江流猛地收袖轉身,利器擦著她的發絲劃過,下一秒,猛地刺入了姚淩的喉部。
蒙面男見事已成,便頭也不回地跳窗逃脫,事發突然,殿中眾人還未來得及讓“遇刺”一事從腦子裡經過,眨眼間,姚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儼然沒有了氣息。
江流站在原地,眼底是一片刺眼的紅。獻血順著姚淩的脖子汩汩流出,她看見姚平川顫抖著跪在地上,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世界安靜下來,江流後退一步,閉上眼等待面前的血紅褪去,褪去,直到消失不見。
怎麼會流這麼多血。江流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怎麼就死了。
……
宴席散盡,江流還沒來得及見李靜遙一面就被扶上了馬車。她頭疼欲裂,靠在枕墊上歇了一會兒,直到手中被塞了個湯婆子。
李承允走進來,坐到她對面。
馬車行駛在青石官道上,發出低沉的轆轆聲。江流微眯著眼,視線落在李承允骨節分明的手上。她心理憋著好多話,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姚淩的死……”江流睜開眼,語氣中帶著寒夜的涼氣。
“不是意外。”李承允道。他低下頭,緩緩將手附在湯婆子上,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卻驅不走骨子裡的寒冷。
“你懷疑我?”他聲音不大,在黑夜裡卻異常清晰。
江流垂下眼,掩去眸中情緒的波動。姚淩一擊斃命,她在途中與刺客交了兩手,那刺客力氣雖不算大,但身形敏捷,且毫不戀戰,分明不是沖她而來。可刺客破窗而入時劍尖直直指向她,若不是自己當機立斷甩出長袖與之制衡,怕是……
想到這,江流又抬眼看向李承允。
說來也是奇怪,她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到李承允非要將姚淩置於死地的緣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