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允不答,只是伸手拂去她額前的碎發。江流在月色下微微皺起眉:“此事頗為蹊蹺,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過安生日子了。”她抬眸與李承允四目相對,半晌,才想起了挽月的請求。
巷子裡昏暗危險,不宜久留。江流攥緊瓷瓶,轉身走出黑暗的巷子:“我們先回去吧,過兩日我再去何大人府上探望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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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江流進何府看望挽月。何千盛彼時正在行宮與皇上商議朝事,府裡只有傭人來來回回奔走。丫鬟引著江流進了後院,小院裡陽光正好,荷花開了滿池,微風拂過時帶起陣陣幽香,只是寬闊的院子裡僅住著挽月與兩個下人,略顯得有些冷清。江流輕手輕腳走進屋,見挽月臥在榻上,雙目緊閉。
“挽月娘子那日受了驚嚇,回來便臥床不起,昨日夜裡更是被夢魘著了,後半夜才沉沉睡去。”丫鬟給江流倒了杯茶,輕聲說道。
“是我不好,那日讓她一個人面對那麼多刺客。”
“姑娘不必自責。”丫鬟又遞上一碟糕點,笑道:“虧著那日何府侍衛來得及時,未讓挽月娘子受皮肉之傷。何大人又救了娘子一命,娘子感激不盡呢……”
江流抬起頭:“是何府的侍衛救下的挽月娘子?”
“正是。”丫鬟回答。
江流皺眉,情不自禁握緊了手中的瓷瓶。竟不是王府的侍衛嗎?她心中疑慮重重,但見挽月遲遲未醒,便也不好多嘴過問,於是便朝丫鬟道:“你可知何夫人住得是哪間院子?”
丫鬟一愣,隨即猶豫著開口:“……何夫人病了有一段日子了,實在是不宜見客。姑娘若是有什麼話要說,盡管告訴奴婢,奴婢定一字不落地把話傳給何夫人。”
江流想起那日見著何夫人時,她面色慘白,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心知丫鬟並未誇大其詞,不由長嘆一口氣。她又看了挽月一眼,才將袖中的瓷瓶取出,遞給丫鬟道:“挽月託我將此物贈予何夫人,既然何夫人臥病在床,我也就不好前去探望,還是拜託你幫我轉交給她。”
丫鬟微微頷首,雙手接過瓷瓶:“是。”
何府上下都冷冷清清的,江流在後院待了一會兒,既不見何千盛回府,也不見挽月轉醒,她心裡還憋著一肚子疑問,便揮揮袖子又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時,江流一路從前院走到後院,又去書房晃悠了一圈,始終未見著李承允的身影,便拉來木乙問道:“你家王爺呢?”
“王爺早些時候進宮去了,說是皇上有要事要與他商議。”
“要事?”江流撇撇嘴:“那狗皇帝的要事無非就是吃喝玩樂逛逛青樓,再不濟就是挑幾個不順眼的砍砍腦袋,也值得你家王爺火急火燎地進宮?”
“姑娘這話可不興說出口。”木乙緊張地回頭四下探望,見院子裡沒有旁人後,才稍稍鬆下一口氣。
“皇上不會真拉著王爺去逛紅袖館了吧。”雲佩小心翼翼地咬著牙。
“隨他們逛唄,聽說醉月樓新來了幾個跳舞的書生,長得白白淨淨、細皮嫩肉的,改天我帶著你去瞧瞧。”江流胳膊肘拐了拐雲佩,漫不經心道。
雲佩兩眼放光,連連應下。木乙站在一旁急得直撓頭:“姑娘先別急,等王爺今日回來我去打聽打聽,有了第一手訊息絕對及時告知姑娘。”
江流勾了勾唇角輕笑一聲:“那就交給你了。”
……
“去青州!?”
後院內,江流和雲佩齊聲開口。
“青州連日暴雨,河水暴漲,已沖毀堤壩三十餘處,皇上急得焦頭爛額,一時又走不開身,便派了王爺先行前往青州,治理水患。”木乙站在樹下,向江流解釋道。
“此事實在緊急,王爺走得匆忙,出了宮門就策馬前往青州了。”
江流一邊聽,一邊皺眉:“治水?早就聽聞青州河道年久失修,堤壩更是偷工減料,如此一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為何走得這樣急?”
木乙搖搖頭:“不知。只是青州知府連上了三道奏書,皇上一時脫不了身,便只好讓王爺盡快出發前往青州治水。”
江流蹙著眉,心下憋著一肚子疑問問不出口,她抬眸看了看一臉無措的木乙,心想也只好等李承允回姑蘇再問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