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柴二真真是致力於弄死顧漪笙多年,不死不休啊。
也對,唯有顧漪笙死了,天真的她才能完成自己的“任務”啊。
閨中密友幾個人正熱絡地聊著顧漪笙從前為何會那樣、姐兒幾個又發現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京中哪家脂粉鋪子綢緞鋪子更好之類的問題,卻見遠處赫然走過來一個青蒼竹柏般的身影。
“給你,拿著,你可真傻,怎樣都能被人算計。”
果真是傅止言這廝。
顧漪笙想著,略眨眨眼睛,蝴蝶似的睫毛彷彿就放出了嗆聲傅止言的好主意,便垂下頭來隔著冪籬回話:“是呢是呢,子不教,父之過;不成學,師之過。那漪笙這廂屢屢被害,被您說笨,豈不是師父您的過失了?”
明明是玩笑話,傅止言一笑了之,用竹節般細直的手指敲敲她頭。
“拿好你的藥,勞煩諸位照顧我這不肖徒弟了。”
雖是斥責的話,卻聽得周圍姐們兒幾個心中直偷笑。
“走了。”
檀香安神,顧漪笙只覺得自己被風拂過,彷彿就要隨風而去。
“士子大夫的營帳可是離咱們隔了大半個場子呢,傅仕人當真是一位好夫子。”
明語桐眼睛裡流露出作弄的意味,輕輕點了點顧漪笙的小胳膊,嘆息道:“可惜了,縱使那傅公子郎有情落花有意的,我們家笙兒卻是鐵石心腸流水無情呢,竟然要嫁給西涼蠻子,真是……”
海虞若卻是個實心眼子的,聽到這番話立馬傷感起來,滿目淚光點點,勝似水中漣漪,帶著哭腔委屈道:“可憐我這姐妹剛剛從病榻和心魔中抽出身來,竟又要棄我們而去,這一去,不知是幾十年,還是一生啊……”
“幾個小姑娘哭哭啼啼什麼呢?”
柳大娘子同其他幾位與顧漪笙相好的姐妹拿了幾大箱子要來,略顯誇張。
“一時找不到,便都拿來了,興許多用幾樣對傷口更好些。”
別看柳大娘子為人清雅素靜的,這手中拿藥倒是豪橫。
雖則拿藥豪橫,她上起藥來卻是溫柔細緻。
“這是……正是這個藥,是誰送來的?”
柳大娘子善慈安靜的眉目間流露出些許差異的神色。
“當然是她師父傅仕人嘍~”
想著顧漪笙肯定不會說,明語桐率先說道。
“柳家姐姐,您也是嫁過人的,快勸勸這妮子,傅仕人多好,非要嫁給那西涼王。我猜,那人該是再怎麼著也比不上傅仕人的,何況是西涼這樣的邊地。”
顧漪笙繼續保持沉默,縱使是雙親都不曾知道她與傅止言的計劃,何況是這些姐妹們呢?再親近也不能說,人多口雜難免壞事,即便是好心也尚有可能辦壞事,出了事也免得牽累了她們這些無辜人。
“婚假之事,自有天定。豈是笙妹妹自己能改的?”
柳大娘子其實對此婚事也並不贊成,但自身尚且難保,又如何去多管旁人的事?
“傅仕人確是良人,然而他沒有身份地位,周遭甚至有人肆意造謠唾罵。笙妹妹嫁給他,怕是也要跟著遭受世人議論。且不說這違抗聖旨的事做不做得,光是這流言蜚語,就最是傷人。”
也是,不然為何原主會鬱結於心,選擇折磨自己、成全別人呢?
看著柳大娘子細心上藥的模樣,顧漪笙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作為王寶釧時的大姐姐——王金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