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廂,李舒窈還不知好閨蜜生出了什麼大膽的主意。
她高高興興地拎著食盒回到宮女所,此時正值各宮掌燈,宮人換崗,行色匆匆出入宮女所的人很多,每個人從李舒窈身旁經過時,臉上都是不加掩飾的震驚之色,好似看見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李舒窈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們這是怎麼了?
正疑惑間,忽然有個宮女走了過來,見她站在門口,一把將她拉到角落,皺著眉,有些憂愁地問她:“你一下午跑哪兒去了?我怎麼去你房間都找不到人,還有,你臉上的傷怎麼樣了?”
“這是我去太醫院要來的膏藥,聽說對面板受損很有療效,還不傷臉,你拿回去晚上試試?”說著,從袖子口拿出來一個瓷白的瓶罐,不由分說地塞進李舒窈的手裡。
李舒窈低頭看了一眼瓷瓶,又抬頭看了看她,藉著朦朧的月色,依稀辨認出這人是萬琉哈月淑,也是康熙朝那個活得最久,最長壽的妃子。
她在小說中出場的次數並不太多,同郭絡羅清瑤和烏雅蓮初兩邊交好,站場持正中立,偏偏卻能安安穩穩地活到大結局。
這樣一個人,李舒窈不相信她會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可是郭絡羅清瑤之前卻說:“月初的性子老實又安分,做事情一板一眼,沒有那麼多歪心思”……
思忖片刻,李舒窈還是決定相信清瑤的眼光,捏緊手中的瓷瓶,抬頭對著月淑笑了一下,眸光清和,溫聲說:“我下午去找清瑤說話了。”
月淑聞言一驚,“你見著她了?”
李舒窈歪了歪腦袋,表情有些不解:“見著了呀,怎麼,你之前去找過她,她不肯見你?”
月淑搖了搖頭,表情藏在樹叢的暗影裡,看得不怎麼分明,只語氣聽來有些躊躇和悵然,低聲喃喃道:“那倒沒有。”
“只是,蓮初不是說過,清瑤現在跟我們不一樣了,她是主子,我們是伺候人的,所以最好還是少有牽扯……”
李舒窈沉默片刻,而後緩緩瞪大了眼睛,像是林中受驚的小鹿一般。
“蓮初說不讓你去,你就當真不去了?”
月淑很老實地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緊張地攥緊衣角,沒再開口。
李舒窈:“……”
她忍不住問:“你就沒有想過去跟清瑤求證一下?”
月淑點了一下頭,又搖了一下頭,咬著嘴唇,神色猶豫,許久都未開口,叫李舒窈有些看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動了動唇:“你……”
話還未出口,月淑捏著衣角往後退了兩步,月光如水照在她臉上,李舒窈清楚看出了她的抗拒之意。
……既然她不想說,李舒窈也樂得不去問。
她手裡的食盒拎了一路,沉甸甸地壓著手指關節,令她有些難受,乾脆轉身把食盒放到不遠處的石桌上,石桌摸起來入手冰涼,李舒窈擔心食盒裡的點心冷了會不好吃,猶豫兩息,還是將食盒拿回手裡。
月淑見她拿得艱難,白嫩的手指都被勒出了深色的紅痕,頓時忘卻之前的話題,伸出手來幫忙託了託。
兩人一起無言地把食盒送到了宮女所的小廚房裡。
宮女所的小廚房搭得極為簡陋,最裡邊是兩排倚牆靠立的木櫃,中間是兩方灶臺,灶臺和櫃子中間堆了許多木柴,再往外,靠近門口的空地上稀稀拉拉擺了三四張矮木桌和十來個小板凳。
——畢竟這裡本就不是專為製作餐食而設。
平常宮女太監吃飯都是去外御膳房領餐,或在外御膳房直接吃完,或是拿回自己的房間。而宮女所這邊設的小廚房,一則是為加熱餐食,二則是用來燒水,要麼供人飲用,要麼用來沐浴,自然也就無需多麼完善。
此時小廚房中人聲鼎沸,大約有十來個宮女正圍在小桌前邊聊天邊吃飯,看見李舒窈和萬琉哈月淑一起走進來,全都驚訝得忘了說話。
李舒窈,李舒窈不是被吉雅嬤嬤罰了麼?她那人平時最要面子,當眾被罰掌摑,此時應該躲在房中哭泣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堂而皇之地跑出來見人?
還有,她手裡拿的又是什麼東西?
宮女們兀自沉浸在驚訝的情緒之中,無人開口,場面一時寂靜得有些可怕。
偏偏李舒窈粗枝大條,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們眼神中的異樣情緒從何而來,笑眯眯地朝著最近的一個宮女揮了揮手,打了聲招呼,旋即把食盒放到小廚房內唯一一張空桌子上。
聲音清脆,充滿活力地對她們說:“我今兒下午去了一趟圍房,帶回來一些點心。這些點心都是清瑤平日裡吃著感覺不錯的,她託我帶回來,給各位姐妹們也嚐嚐。”
“清瑤?”宮女們愣了愣。
反應過來後,飛快起身圍了過來。
“這些,真的是清瑤讓你帶回來的?”
“誒,聞著還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