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如久中將這批金銀作何打算的事情盡數給他們交代清楚,待確無疑漏,三人走出這所小院已是大半個時辰以後。
屋外的天不知在何時,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層層雲霧繚繞不免有些灰暗。
“小姐,您稍等下,我去取傘具。”蘇米說完轉身衝進了雨中,腳下濺起朵朵水花。
蘇梁挪動了兩步位於她身前,用自己的不算寬闊的身體替她遮擋住被大風吹進屋簷下的雨滴。
不過一會兒,他肩上與衣襬處的衣服便溼了大塊。
“小狼你站進來些,這點雨沒事的,不然待會兒你得著涼了。”
“不用,小姐能別擔心我,我現在身體可好著呢。”蘇梁傻傻一笑,依舊我行我素的為她擋風擋雨。
從前,都是小姐護著他們,用自己嬌小的身子為他們擋去所有風雪,他們各自努力成長為得不就是今後無懼風雨,為她披荊斬棘嗎。
飛速回轉的蘇米,三步並作一步,細細的雨點在他青絲上密密麻麻停駐,凝聚成珠後才順著臉龐滴滴地滑下。
一把將油布傘撐開,蘇米甩了甩頭笑道,“小姐咱們走吧?”
“嗯,好。”
……
洪樓客棧。
一襲白衣長袍的樓月,還是那般溫潤如玉,面上掛著萬年不變的謙和淺笑,在對上好友後不由顯得越發真誠和煦。
“小九兒,怎麼還沒到?”
撿了顆花生扔進嘴裡,閻難尋再次望了眼沒有動靜的房門,“明明這約的時辰都快過了啊。”
“尋之,吃還堵不住你的嘴?”不由笑道了句,樓月執起茶盞輕抿了口。
不過想到多年未見的人,心底還是難得的有絲焦躁急切,不著痕跡很是隱秘地瞟了眼房門處,眉心不由微憷,“九兒她會不會有什麼事耽擱,不來了?”
按著對她的瞭解,九兒平時都是最為守時的,眼看約定的時辰確實將過,人卻沒有出現,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切,方才還說我呢,結果呢?自己不也擔心著急的嗎!”沒好氣的嗆了他一句,閻難尋站起身拍了拍手心的花生皮屑,“要不我去外面瞧瞧去?”
“也罷。”擱下茶杯樓月隨著他一同起身,“走吧,一起。”
本該早早到了目的地的如久,他們確實如兩人猜測的那般給遇上了事兒。
馬車行駛回到了城中後,雨下得越來越大。
豆大的雨珠不管不顧就是噼裡啪啦的一頓兇猛砸下,青板路上積起了水窪,車輪碾過便是兩道翻飛的水浪飛濺。
忍著臉上被砸得生疼的雨水,蘇米眯著眼努力看清水霧中的前方的道路。
離著前方長巷口還尚有一小段距離,就見從裡面突然衝出了團黑影直直撲向車軲轆下,驚得蘇米趕緊使勁拉住韁繩,馬兒高聲嘶鳴撂起前蹄,車子得以急剎停下。
“小姐?”聽見車內壓低的輕呼聲,蘇梁心下一緊快速地撥開車簾隔門問道,“小姐,您沒事吧?”
“無礙,外面怎麼了?”
即使是到達了目的地,蘇米他也不會這般毫無預兆的驟然急停,除非是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
“還不知,蘇哥下車察看了。”
蹲下身子看向車輪前方,差點被碾壓住的黑團原來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身上穿著破了洞的夾襖,腳下的鞋子也露出了幾根被凍得通紅正在潰爛的腳指頭,頭上披散下的髮絲被雨水打溼結成了一咎咎,全扒攏在那張尖瘦的小臉上。
蘇米上下打量了個遍,發現他露在外面的手背脖頸多處有著青紫還帶著血痂的鞭痕,皮肉外翻顯得很是猙獰。
“小姐,從巷子裡闖出來的是個受了傷的孩子。”
受了傷的孩子?
如久緊了緊身後的披風,將帽子戴上後方才推開了馬車的車門。
一旁的蘇梁很是快速地撐開雨傘,全部舉在她的頭頂上方,儘量不讓丁點雨水有淋下來的可能。
不顧他身上的髒亂和溼冷,蘇米輕手輕腳的將人抱入懷中,低下頭為他遮擋些從天空中打下來的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