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右手上的玲瓏魂塔高約六七十丈,通體漆黑無比,上刻淡金色的符文,給人一種極為厚重的感覺。
揹負著青鬼血刃的蘇季玄看了會兒,心神逐漸陷入無窮的深淵裡,他眼前一花,隱約之中看見一座巨大的城池。
連綿起伏的樓閣櫛比鱗次的矗立在城池各處,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縱橫交錯的街道上往來行走。
更有不少恢弘宗門懸浮在城池上空,不少靈獸和御劍飛行的修士在天地間穿梭而過。
僅是一瞬,一柄狹長的刀從天而降,懸浮在半空上的宗門立即覆滅,諸多修士連慘叫都是還未發出,他們的身軀就是化作猩紅血霧,瀰漫在天地間。
整個城池裡的布衣百姓也是在下一刻全部身死。
伏屍百萬,流血千里,涓涓細流的湧入刀鋒之中。
蘇季玄認得這柄刀正是青鬼血刃。
短短數息,刀鋒化作游龍,去往下一座城池。
蘇季玄驚懼之時,放眼望去,在嗆人的血霧裡看見一張冰冷無比的臉龐,他嘴唇翕動,有些慌亂地開口,“姜前輩...”
他的話剛落下,腦海立即刺痛起來。
“你看見了。”
姜淮芷背對著蘇季玄,仰頭注視著右手託舉的魂塔。
“我...”
蘇季玄回過神來,視線逐漸清晰,他看清身前的姜淮芷,回憶著剛才看見的畫面,呼吸變得不勻稱。
對方真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女魔頭,以這種極端的方式鍛造出一柄嗜血無比的刀鋒。
他就算心狠手辣,也不會將屠刀揮向無辜的百姓和弱者。
“你...當年殺了多少人...”
蘇季玄小心翼翼地詢問姜淮芷。
“玲瓏魂塔共十二層,代表著十二座城池,一城百萬多人。”姜淮芷垂下頭,雙手在顫抖,她的眸子黯淡下去,沉重道:
“我以他們的魂魄當作煉刀時的淬火,將死人之血當作活水,刀鋒被魂火所燒紅,血水適當蘸浸,讓刀鋒冷卻。反覆這個動作,百鍊成鋼。”
“你...你這個瘋子,身為觸碰到天道本源的修士,竟然拿凡人之血來祭煉青鬼血刃...”
縱使姜淮芷有殺他的能力,蘇季玄還是忍不住露出鄙薄之色,只有弱者才向更弱小的人揮下屠刀。
姜淮芷以天地為熔爐,凡人之魂做淬火的行為著實過於讓人心寒。
天地雖不仁,但人心尚有一溫。
蘇季玄絕不會濫殺無辜,他一向鄙薄恃強凌弱的惡犬。
“你殺了一千多萬人,就為了這一柄刀。”蘇季玄覺得自己揹負的青鬼血刃太過沉重,他盯著姜淮芷的背影,“你的死乃是遭受天道反噬,是吧?”
“天道?何為道?”
姜淮芷發出嘲諷的笑聲,她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幽幽地凝睇玲瓏魂塔,長吁口氣,“在我淬鍊刀鋒以後,千萬人的魂魄不全,再也無法踏入九幽,通向往生。
本尊的師父鑄就此塔,以道念形成塔內天地,供養千萬人的殘魂。他們不知生死,不知朝夕,千年如一日,永遠活在極樂世界了。
縱使九厄淪為祭地,這方小天地也不會發生改變。”
“塔內的天道本就不存,又怎會發生變化。”蘇季玄輕哼,戲謔道:“我聽人說罪與罰是兩件事,犯罪讓人心存愧疚,而適當的懲罰卻會減輕罪者心裡的愧疚。
前輩,你說是吧?”
“哈,你是在問我還心存愧疚嗎?小子,你說話無需如此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