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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8·望月樓酒釀陳香

這少年約莫十六七歲,一雙柳葉眼卻比尋常人的更圓一些,面相看著很是乖巧。他一身紫金長袍,腰間懸了塊上好的玉石,隱隱透出些貴人家才有的氣質。

他走到近前幾步遠停住,抬手規規矩矩行了個揖禮:“師兄。”

亂羽思緒飛轉,猛然想起來此人身份。

這少年名為凌司牧,是京都西侯爺家的小世子,更是那大將軍張輕鴻的外甥,自幼是喜歡跟在小將軍張知澍身後的。小將軍年少去了鏡花水月,小世子自然也跟了去,且與亂羽師承同一人,理當喚他師兄。

身處京都地界,亂羽還是起身回了一個禮:“凌師弟如何在此?”

凌司牧淺淺一笑:“表兄歸家,舅父允了我在望月樓為他接風——方才便遠遠瞧見了師兄,只是見師兄有佳人相伴……這才待師兄臨走時過來。”

亂羽餘光瞄到他身後遠遠地坐著獨酌的張知澍,又客氣地同他笑笑:“凌師弟此番該不是來同我告別的吧?”

凌司牧聞言便也不再拐彎抹角,攤手變出來一個小盒子遞過去:“聽聞師兄的舅父是西街客飲居的掌櫃,前兩日我去茶館喝茶落下了東西,多虧李掌櫃差人送來,這是贈與掌櫃的謝禮,望師兄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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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羽垂眼審視一陣兒這木盒,伸手接過來收進袖中的乾坤袋:“早聽聞京都世家財大氣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白日談知節贈出兩枚望月牌,晚間凌司牧又贈了個不知是什麼的寶貝——可不是財大氣粗嗎?

亂羽看一眼醉了酒尚不清醒的洛笙,退一步拱手:“眼下到了戌時末,凌師弟若是沒有別的要緊事——我可就先走了?”

凌司牧再次作揖:“這禮便有勞師兄。”

不同於東侯府的蔣淵學,這西侯爺家的小世子平日裡規規矩矩,在仙門並不惹事。

亂羽素來與他僅僅同門,也沒生出什麼敵視和不滿,自然也客氣許多。

凌司牧並未久留,徑直去找那冷麵的小將軍。

亂羽目送他走遠,轉身走到洛笙面前,抬手端了她還剩小半碗的蘇合香,仰頭一飲而盡。

蘇合香雖是藥酒,但這一罈子畢竟是陳釀,連他這樣一口下去都要閉上眼緩緩神,更何況酒量差的洛笙。

亂羽低頭看了看熟睡的人,終究還是沒將她喊醒。

他蹲下以手比劃一番,最終還是選擇把人揹回去。

近來沒趕上什麼佳節,京都晚間的街上是冷冷清清的,和白日裡的喧囂相比好似兩座城。

亂羽的步子慢慢的,卻很穩。

洛笙兩手虛虛環著他的脖子,並不阻他平穩呼吸。

月亮在身後,面前有影子。

齊少俠本不是輕易被催出才情的人,可背上人兒的呼吸吹在他頸後耳邊,在夏夜的涼風裡他能感受到一絲絲的溫熱。

不知怎的,他心中竟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安逸來。

“醉得不輕,”亂羽為掩飾情緒輕聲開口,不管她聽不聽得見,“這麼放心我?不怕我把你這小饞貓賣了換錢嗎?京都達官顯貴不少,你這相貌,想來能賣不少錢吧?”

洛笙似乎沒有睡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這話,輕輕哼哼幾句似乎是抗議。

亂羽無奈輕輕一笑:“放心——我可不敢賣了你……”

前面不遠是李英琦在京都置辦的小苑,亂羽不曾見過洛笙醉酒,擔心她醒來難受,也避免這小饞貓論他的罪,思前想後還是把人帶回來。

左右不過是他守一晚。

小樓在街道拐角亮著燈,給夏夜的京都填了幾分人情的溫熱。

四周萬家燈火,眼前是歸家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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