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立在太極殿頂,梵迦也身上的蟒紋祭服被朔風鼓起,腰間懸掛的十二枚玉環正撞出梵音。
霍閒望著下方三千長明燈,眸子裡對映出內心的震撼,不禁感嘆道:“天庭也就不過如此吧?”
此時,柳相出聲提醒道:"三爺,您此刻該去醮壇了..."
梵迦也頷首,微微側過身同我說,“符三,你和我一起去。”
我驚詫的瞪大眼睛,伸手指向自己,“我?這不太好吧?”
雖然不瞭解法王殿的規矩,但也清楚一些玄門在重大儀式中,女生是不可以參與的。
我為此一直覺得不公,但我的力量薄弱,根本改變不了千百年來留下的傳統與偏見。
他沾著硃砂的拇指,壓在我的唇珠上,"沒什麼不好。"
我頭腦發懵的被他牽著走,望著他寬大的背影,一陣陣愣神。
他曾說願意託著我去最高的地方,我相信了,他也在一次次行動中踐行著他的諾言。
雖然不知他要帶我去哪裡,做什麼,一切都來不及想,任憑他牽著我在前面領路。
琉璃宮燈將白玉地面染成鮫綃藍,我踩過陰陽魚地磚時,鞋帶突然陷進冰裂紋的縫隙。
我停住腳步,掙脫開他的手,想要俯身去扯的剎那…
他不經思量,緩緩蹲下身來。長指相交一繞,將我的鞋帶繫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時,殿宇簷角的七十二連珠青銅鈴,突然齊齊轉向正北。
三千盞長明燈的火苗,突然凝成筆直的青煙。
梵迦也就立在這片凝固的光瀑裡,蟒紋祭服領口盤著活眼銀蟒,蛇信子綴的紅珊瑚珠正垂在他鎖骨凹陷處。
明晃晃的火焰燎出一抹昏黃的光線,照的他五官清晰又性感。
他廣袖翻卷起漫天符咒,獨獨抽出一張金箔紙,向我遞了過來。
我指尖觸到紙面細密的凸起,藉著長明燈看清是交纏的並蒂蓮,花心嵌著兩粒舍利子磨成的星砂。
"符三,寫個願望吧。"
“我?”
“嗯,你的願望。”
我不明所以,但也聽話的接過,快速在紙條上寫了一句話,捲起來遞給他。
他的掌心突然竄起幽藍火苗,驚得我一不小心,撞響他腰間法鈴。
梵迦也變戲法般,雙指夾在我的頭髮上,輕易的剪斷我的一縷頭髮,繫住他手中的燈骨。
我眼看著髮絲活了一般,一路向上,纏繞在他手腕的瞬間,天空映出漫天金焰。
朱雀簷角銅鈴驟響,他染著磷粉的唇,擦過我顫抖的眼瞼:"你在怕什麼?”
我聲音不大的說,“我怕這樣不合規矩…會給你惹來麻煩。”
他啟唇輕笑,“若這樣就惹麻煩,那本座就把三生石上的判詞,燒了喂諦聽。"
我瞳孔一震。
我們本就是完全相反的人,我極度渴望擁有他的離經叛道,可也心知只有站在頂端,才能狂妄的不被規律束縛。
梵迦也執燈的手指,纏著浸過鮫人油的引線,指甲蓋大小的火焰裡,竟浮著渡人經的鎏金小字。
"接穩了。"
他突然將手中要點天燈的火燭,往我手中送,冰涼徹骨的燈骨驚得我踉蹌半步。
我面前的九層燈樹的枝椏,卻在此刻逐次綻開。
每片銅葉都刻著星宿圖,最頂端的朱雀,銜著枚冰玉髓雕的燈油匣。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天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