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滿店前臺階,在少女肩頭織出一層細密的水光。
頭髮鬆散的綁在腦後,像是沒有人細心為她整理一般凌亂。
她跪的筆直,月色麻衣大袖下露出的手指,透著不自然的青紫。
我握著她纖瘦的手臂,這樣瘦小的身軀,怎麼會有這般執拗的力道?
“求姑娘垂憐。”
她又重重的的叩首,髮髻散開一縷垂在頸側,稚嫩的聲音控制不住的發抖。
我這才注意到她頸後有道淡粉色的疤痕,像條蜈蚣順著脊骨鑽進衣領。
我看見她腰間那枚蒙塵的玉佩隨著動作晃了晃,半塊殘缺的螭紋玉佩刺得我眼眶生疼。
我曾無意中在我師父的櫃子裡,瞧見過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
我又說了一遍,“丫頭,抬起頭來。”
話音未落,少女緩緩揚起的臉龐帶著少女的稚氣,右眼下生著一點硃砂痣。
‘爹爹,對不起,我不敢…’
正月十五那晚,她帶著哭腔手足無措的聲音,在我耳畔炸響…
“你…”喉間像是塞了團浸水的棉絮。
“你是王徽音?”
少女忽地抓著我的手腕,掌心結著厚厚的繭,跟她的身份尤為不符。
“您認識我?”
她大大的眼睛裡充滿疑惑,根本對我們曾短暫的相見一概不知。
聽到王徽因這三個字,霍閒深深的皺起眉頭,語氣不悅的詢問道:“你是王瞎子的女兒?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她聲音不大的說,“我來認師。”
圍觀眾人大部分都是天梯巷的鄰居,所以對王瞎子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但是大家都對他有個女兒而感到意外。
“既然她是王瞎子的女兒,自己不教導,還要出來認師?”
“你們都不知道嗎?
聚仙樓年前出事了,估計王瞎子早跑路了,一整個正月都沒開門。”
“我聽說符姑娘和王瞎子屬於同源,拜在青龍山玄知門下的同宗同門。”
“王瞎子要是跑了,還能不帶著自己的孩子?那他也太不是人了!”
“誰不知道他王瞎子什麼為人,他也就能騙騙那些看中排場的小白人!
咱們都是幹這行的,他那點糊弄人的小伎倆,咱們懂行的來看,還真就上不得檯面。”
面對眾人七嘴八舌,小姑娘羞愧的低下頭。
我試圖將王徽音拉起身,可她固執著不肯起來,再次叩首擲地有聲道:“請姑娘收我為徒,徽音很能吃苦,日後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不會違抗師命。”
她身軀單薄,匍匐在地,可莫名帶著一股子決絕。
霍閒哼笑,“好一個不會違抗師命…你回去好好問問你的父親,當年他是如何欺師滅祖,背叛師門的!”
我看了眼霍閒,示意他別再說了。
我們和王瞎子的恩怨,沒必要牽扯到一個孩子身上。
一個連火都害怕的女孩,開業現場這麼多雙眼睛瞧著,她一定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能跪在這裡。
我語氣疏離的對王徽音道:“我自認為我還沒能力收徒,也教不了你什麼,你請回吧!”
她猛地抬起頭,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鼓起勇氣道:“我已經父親不在了,他臨終前讓我來找你,還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她慌忙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白布包裹著的東西,開啟來后里面是市面上不常見的定製羅盤,設計的十分精密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