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正硬邦邦的拳頭立時就軟了。他紅著臉低下頭,心中美滋滋地忖道:國師您會誇就多誇兩句。
白辛夷也漲紅了臉頰,卻不是羞的,而是惱的。
她昂起頭,極為不服氣地質問:“我配不上陸公子,我自己知道。可你憑什麼說我配不上鎮北侯?我相貌、人品、醫術、家世,哪點差了?我願意跟隨鎮北侯去北境。他打仗,我行醫。他受傷,我治療。我與他夫唱婦隨,白頭到老。”
說著說著,白辛夷自己也信了,義正言辭地說道:“國師大人,你上哪兒再找一個比我更配鎮北侯的姑娘?那些貴女願意跟他去北境忍受刀子一般的風沙嗎?她們見過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戰場嗎?我與爺爺四處雲遊,早已習慣了艱苦的生活。我願意忍受風沙的摧殘,也不會被戰爭的血腥嚇退。鎮北侯殺蠻夷,我便救百姓。”
她眨了眨泛著淚光的雙眸,好似十分深情地說道:“我與鎮北侯是天定的良緣,還請國師大人成全。”
方眾妙偏頭托腮,極為認真地聽著白辛夷的話,彷彿被她的赤誠所打動。
然而半空中卻飄過她冰冷的心聲:【跟著鎮北侯去了五胡肆虐,血池煉獄一般的北境,你就能趁亂給他下藥,讓他重病臥床。】
【等周圍人習慣了他的體弱,不再探望,並漸漸把他遺忘的時候,你就挖掉他的髕骨,移植給你的情郎。】
【過個幾日,你再一碗毒藥送鎮北侯歸西,從而恢復自由身。】
【你嘴上說的,與你心裡想的,真真是兩個極端。我修的是因果輪迴道,你敢這樣算計我的人,那你合該被我利用至死。】
聽見這段心聲,大長公主對白辛夷簡直厭惡到骨子裡。她不由去看白朮。
白朮什麼都沒聽見,卻也羞愧難當。他這會兒跪趴著把腦袋抵在手背上,完全不敢抬頭。孫女蠢毒卻不自知的模樣實在是太過醜陋,他不忍目睹。
同樣聽見心聲的王守正本該憤怒於自己被算計,卻不知為何,心裡有著難耐的高興。主上為了他,是動了真怒的。
齊修、史歸林、衛英彥等人上下打量白辛夷,表情似笑非笑,目光意味不明。白辛夷一一與這些人對視,暗暗揣度他們的態度,最後眼巴巴地看向王守正。
她覺得自己一個姑娘家能說出這種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話,已經足夠打動人心。再說她長得如此漂亮,常年待在軍中的大老粗難道會不喜歡嗎?
王守正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方眾妙點點桌面,徐徐說道:“白小姐,你方才說,你知道自己配不上陸雲隱,是嗎?”
話題繞回原點,婚事毫無進展,白辛夷免不了煩躁。她有些不耐地點頭,“是的,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早就放棄了。”
方眾妙搖搖頭:“不,你並沒有自知之明。”
白辛夷心裡騰起一股無名火,語氣很衝地問:“你要我說幾遍你才相信?”
方眾妙盯著她暗藏鬼蜮的眼瞳,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說幾遍我都不會相信。陸雲隱不良於行,是個廢人;與先太子有私情,是個斷袖;無官無職,是個白身;不顯才名,不傳佳作,是個庸人。”
白辛夷聽得呆愣,隨後暗暗惱火。這人怎麼能如此貶低陸公子?
方眾妙指著坐在一旁的王守正,慢慢說道:“鎮北侯驍勇善戰,是員猛將;屢立奇功,救國於危亡,是社稷棟樑;封侯拜相,是朝廷新貴;威名赫赫,百姓愛戴,是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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