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氏族人。”方眾妙輕輕為黛石等人解惑。
李國公被抄家滅族,案件牽連甚廣,層層盤查下去,足查了數月時間才終於有了結果。這是李氏宗族的一個旁支,也是最後發落的一批人。
押解這群人的官差上下打量牛車上的女子,臉色紛紛劇變。
也不知為何,女子分明長得這般出塵絕世,哪怕穿著一襲布衣也難掩其仙靈飄逸的姿容。然而,她靜坐不語時,偏偏就能讓旁人完全忽略過去,像是周身縈繞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而今她緩緩開口,那屏障便似煙雲消散,展露出被遮蔽的一輪豔陽。這如仙佛臨世的女子,不是當朝國師還能是誰?
幾個官差慌忙跪地,口稱聖安,手中不忘死死摁住少年。
對著方眾妙吐口水的民眾全都僵立在原地,臉色一片煞白。國師怎會坐著牛車出現在城外?還穿得這般樸素?不應該啊!是不是弄錯了?
然而李家人並不管這個。他們只知道仇人就在眼前。
少年掙扎著爬起,又被幾個官差強行按壓下去。
他趴在地上不能動彈,只能竭力抬起沾滿塵土的猙獰臉龐,咬著牙唾罵:“好一尊泥塑的菩薩!您這雙潔白無瑕的雙手到底沾染了多少鮮血?您身邊呼嘯的寒風又凝聚著多少冤魂?您不是開了天眼嗎?可敢低下頭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模樣?”
方眾妙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白皙如玉的雙手,又看了看四周的風,唇角綻開一絲玩味的笑容。
她雖然沉默以對,但她的一言一行看在少年眼中卻都是羞辱,亦是蔑視。
少年恨到極致,不由地劇烈掙扎,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嗚咽。
兩個官差壓不住他,另兩個官差連忙幫忙。這些人想用刀柄敲破少年的頭,卻被方眾妙輕輕擺手,無聲阻止。
路人跪伏一片,耳朵悄然豎起,聽那少年叫罵嘶喊,心中不免惻然。
平民百姓受權貴欺壓殘害,這早已不是新鮮事。只能說,天下權貴都是一丘之貉,國師也不像傳言中那樣是個好人。
“別鬧了,消消停停地去挖礦吧。人鬥不過天。”一個老翁藏在人群裡低聲勸說一句。
反正他也活了六七十歲,不怕被國師報復。一句話救下一條命,下輩子說不定還能投個好胎。
方眾妙瞥了老翁一眼,臉上並無不悅之色。
少年哪裡甘心,昂起頭用哭腔喊道:“我爹早死,我娘含辛茹苦將我養大。她苦熬著日子,眨眼就是十六年。為此,朝廷還給我娘建了一座貞節牌坊,以此表彰她的賢德。”
“我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平時從不作惡。我每日用功讀書,早已考取秀才功名,眼看就能科舉入仕,鼎立門戶。只因李國公是家主,他犯了事,我們這些族人便要受牽連,這是天大的不公!我們不服!”
聽見少年飽含冤屈的話語,旁支所有人都喊起來。
“我們不服!”
“我們冤枉!”
“國師草菅人命!”
跪在一旁的路人們也都大著膽子抬起頭,去看國師。多麼慈悲的一張臉,多麼冷酷的一顆心。正是這樣的高高在上,才倍加令人厭憎。
黛石很想走上去打爛這少年的嘴。餘雙霜卻想得更多一些。
乾孃修的可是因果輪迴道。因果輪迴道最忌欠下惡因惡果,所以行事更需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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