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齊修來了。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她跪在地上,哭著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會變成這樣。剛開始他只是有些害怕,晚上睡不著覺。沒多久,他就不說話了,人漸漸變得痴痴呆呆的。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齊修氣急敗壞地粗喘,好半晌不說話。
侄兒已經變成這樣,他還能說什麼?殺了任孤琴也無濟於事!
方眾妙與黑袍老者站在一旁觀看。
她在心裡嘆息:【你怎麼會不知道孩子為何如此?你把他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讓一群殺手看管他。】
【殺手的眼神何其狠戾,殺手的情感何等冷漠?他們不錯眼地盯著一個成年人,成年人也會嚇得心驚肉跳,更何況小小的幼童?殺手更不會陪齊淵玩耍、聊天、讀書、認字。殺手們是一群沉默的木偶。】
【孟母三遷的故事你聽過嗎?你讓孩子與一群木偶待在一起,環境自然會將他打造成另一個木偶。他心中的抑鬱和痛苦,你是一點也想不到啊。】
【你這種人當什麼母親呢?你去當牢頭多好?】
任孤琴忽然捂住耳朵,悲痛欲絕地低泣起來。她不要聽!她沒有錯!
齊修搖搖頭,對著夜空氣憤又無奈地長嘆。
老者麵皮一直在抽,想喊冤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不是他們不願意陪孩子玩,是孩子見了他們就發抖,他們也沒辦法。
莫說孩子,便是附近山林裡的老虎見了他們也得掉頭逃跑,只因他們身上的血煞之氣太過濃重。
怪來怪去,還怪到他們頭上來了。真是不講道理。
齊修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壓下心中的火氣。
他冷冷問道:“大嫂,你家祖祖輩輩都是宮中御醫,你也學了不少醫術,難道就治不好淵兒的離魂症?”
任孤琴停止哭泣,搖頭道,“這些年我試了很多辦法,都無用。”
齊修轉頭看向木屋,說道:“我明日帶淵兒走。我就不信把全天下的神醫都找來,還治不好淵兒的病。”
老者有心攀交,於是說道:“江南有一個神醫叫白朮,我與他有幾分淵源,離開此處之後我可以帶你去找他。”
你看,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他不用求著這二人也能順理成章地跟出去,還賣了一個人情。
齊修看穿了老者的算計,嘲諷一笑。
方眾妙沒有注意到二人的機鋒,只在心裡暗暗忖道:【當世最厲害的神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們不找她,竟還找什麼白朮?】
齊修眸光閃了閃,很快就意識到,方眾妙口中的神醫必是她自己。
這姑娘自吹自擂的功夫也是當世第一。
老者不著痕跡地瞥了方眾妙一眼,心中充滿懷疑。
這丫頭精通醫術?怎麼可能!別人不知,他們這些皇家死士還不知道嗎?她爹方辰子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煉出來的丹藥吃了會死人!
但這丫頭帶著齊修平安走出了斗轉星移大陣,這是不爭的事實。
老者捋捋鬍鬚,決定再看看。
齊修對方眾妙的能力已是深信不疑。這丫頭雖然狂,卻也有狂的資本。等到明早侄兒睡醒,且讓方眾妙幫忙診治一番。
想罷,齊修率先回屋,安安靜靜地坐在客廳裡。
其餘人跟進去,各自落座,等待晨曦。
天色很快亮了,任孤琴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幫兒子穿衣穿鞋,洗臉刷牙。
見她彷彿哭過,齊淵竟是不聞不問,表情非常麻木。用早膳的時候,粥水燙傷了舌尖,他停頓一瞬,皺皺眉頭,然後繼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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