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醫院觀察期間,除了羅駱和金羽珊來過一次,送來一些水果外,我倒是安安靜靜地在單間病房裡休息了三天。
三天中,影子多次出現,和我交流。我發現他現在和我對話的口氣緩和了一些,不總是諷刺和奚落。同時,他越加頻繁地出現,也讓我的神經格外緊張。
“也許,我真的應該去看心理醫生了。”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羅駱一直在忙著案件的審理辦結工作,據說曲威和王建兩個人也趕到了瀋陽。像這樣立大功、受大獎的機會,他們肯定不會拱手讓人的。
而對於我這個在案件偵破過程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平頭百姓來說,立功受獎可沒我什麼事。
出院以後,我本打算自己去北京、天津轉轉,散散心,順帶收點兒能賺錢的物件兒。最主要的是,我想擺脫羅駱、金羽珊,還有警方。
三天前那次驚險刺激,甚至是有生命危險的經歷,讓我覺得和羅駱、金羽珊走得太近,太危險了。況且,金羽珊的爺爺金德平和那個刑警隊長曲威總是給我一種神秘的感覺。
我這個人很相信直覺,直覺讓我在以往的尋寶、鑑古中撿過幾個比較大的漏兒,也讓我躲開了幾次古玩兒擺局人給我挖坑下的套。
可就在我不聲不響地買好車票,準備溜之大吉的時候,曲威、金德平竟然找到了我住的賓館。
“小王啊!羅駱把這個案件偵破的全過程和我詳細地講述了一遍。我發現你小子不單有鑑寶的天賦,更是個當刑警的材料啊!我看你乾脆當警察好了。”
一見面,曲威就給我帶了頂大帽子。
我心裡一緊,暗說你可饒了我吧。再和你們有瓜葛,我小命兒就沒了。
“曲隊!別開玩笑了。我這次也就是在我比較熟悉的領域蒙上了。如果沒有羅駱和羽珊的配合,我可能連邊兒都摸不上。再說了,經歷了這一遭,我是真害怕了,我自己真不是幹警察的料。”
我急赤白臉的一陣推諉,倒是把曲威和金德平逗笑了。
“曲隊長!你還是別難為牧烽了。快說正事兒吧!”
金德平出來打圓場,算是解了我的尷尬。
“呵呵!我就是覺得這小子不當警察太可惜了。也好,人各有志,不能強求。牧烽啊!這次我和金老來,主要是感謝你的。你幫我們找回來五十一件從商周到唐宋的銅器,其中一級文物有五件,包括前幾天你鑑定過的那一鼎兩簋。二級文物十九件,三級文物十一件,一般文物十六件。”
曲威興奮地介紹了具體情況。
“更重要的是,這五十一件文物中,除了那隻記錄著伶州鳩所說的武王伐紂那場牧野之戰當晚天象銘文的大鼎外,還有五件銅器著錄有銘文。這對我國曆史研究提供了珍貴,且可靠的文獻資料啊!牧烽!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金德平更興奮,說話的聲調都提高了幾度。
“嗐!我也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前幾天,曲隊長給我看張雲彪畫像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來他和我認識的一個古玩店老闆挺像的。還都是遼寧人,我就找來了。巧了,那個店主張雲強和張雲彪還真是堂兄弟。就這麼糊里糊塗地就讓我把事情弄清楚了。”
我儘量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這是我這些年和政府部門打交道總結的經驗,他們可不喜歡你比他們高明。
“對了!這個案子和我認識的張雲強沒關係吧?我覺得他為人還不錯。”
我追問了一句。
“嗯!那個張雲強是清白的,他並不知道張雲彪乾的那些事兒。”
曲威的話讓我放心不少。
“嗯!牧烽!今天我和曲隊長來,除了是感謝你,看看你身體恢復情況之外,我是踐行承諾,要跟你講述關於你爺爺的一些事情。”
一聽金德平提到我爺爺,我馬上就打消了請他們儘快離開的念頭。我和爺爺的感情非常好,他也教會了我很多歷史知識和鑑古技巧,但他從不對我提及他過去做過什麼。除了那些特殊的符號文字外,關於《魅影錄》的一切都沒告訴過我。
“金爺爺!上次您只是告訴我,我爺爺王海潮是‘雅學’傳人,可他卻從沒有和我提起任何關於‘雅學’,或者是《魅影錄》的事兒。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啊?”
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了。
點點頭,金德平輕聲說道:“這要從我父親,《魅影錄》最後一代傳人說起。”
金德平的父親名為金舍太,是晚清民國時期比較有名的金石學家,也是《魅影錄》最後一代傳人。他一生收了兩個學生,一個名叫範榮葵,一個叫王海潮,就是我爺爺。
這兩個學生中,範榮葵繼承了金舍太金石鑑定的絕技,而王海潮則專攻書畫鑑定。兩個人都深得金舍太的器重。而作為兒子的金德平反倒沒有得到父親過多的教導。
後來,中國經歷了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長達近二十年的戰火,“雅學”一脈也就後繼無人了,而《魅影錄》這部傳承了一千四百餘年的奇書也斷檔了。
“其實,當年我父親的初衷是要把那部《魅影錄》傳給範榮葵的,畢竟範榮葵繼承了我父親的金石鑑定的絕技。還有一個原因是,範榮葵雖然是我父親的學生,實際上,他的年齡只比我父親小五歲。這讓兩個人感情非常好,也算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我父親改變了原有的想法。”
金德平嘆了一口氣,說道:“在抗日戰爭時期,範榮葵經不住威逼利誘,做了賣國求榮的漢奸。甘心為日本鬼子蒐羅中國的國寶,出賣自己的老祖宗。開始還揹著我父親做,後來乾脆威脅我父親交出收藏的青銅器和玉器。看清楚範榮葵的真實面目後,我父親當即就把《魅影錄》暗自傳給了你爺爺王海潮。並且讓他帶著這部奇書離開了北京,逃往東北。我父親為了掩護海潮大哥,則是帶著家人逃到了河南洛陽。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海潮大哥還和我父親,後來和我有信件聯絡。但到了後來的十年動亂時期,我們就失去了訊息。”
講到這裡,金德平頓了一下,看著我說道:“直到近期你出現在古玩行兒裡,我才感覺《魅影錄》要再度現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