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意識到《魅影錄》上的文字只有我一個人能夠認讀後,心裡馬上就安穩了下來。
“如果《魅影錄》只有我一個人能認讀的話,倒省得你們惦記了。即使是被你們得到手,也不等同於廢紙一樣。”
我心裡想著,但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只要是沒有弄清楚對方的真實目的,我還是藏著點兒好。
可能是我的沉默讓金德平和曲威都有些意外。特別是那個珊珊,更是杏眼圓睜憤怒地瞪著我運氣,看意思恨不得要用沾著涼水的牛皮鞭對我嚴刑拷打,逼我交出去。
“在一千多年的傳承中,《魅影錄》除了在幾段特殊的歷史時期出現記錄缺失外,一直傳承了下來。這對一部由個人發起的手寫體史書來說是非常的難能可貴。”
金德平顯得很感慨,也有些激動。
“可這部奇書卻在解放前的戰亂中遺失了。”
抬了抬眉毛,我剛想說話,又馬上把嘴閉上了。如果這還是金德平在有意的試探,我這一出聲,很可能會讓他抓住話頭,順杆向我發問。想到這,我覺得還是不出聲的好。
可這次我估計錯了,金德平眼眉低垂,聲音肅穆地說道:“截至目前,我父親是《魅影錄》最後一代傳人。而你爺爺王海潮是‘雅學’學者,主項是古代書畫鑑定研究。”
金德平抬頭看著我問:“這些事情你爺爺都沒有告訴過你嗎?”
很誠實地搖搖頭,我回答道:“沒有!我爺爺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魅影錄》和‘雅學’。除了書畫裝裱的手藝外,還教了我一點兒書畫鑑定知識,但都是些皮毛。”
我說這話可是一點兒都沒撒謊。《魅影錄》是我自己在爺爺的遺物中找到的,雖然我知道那是爺爺故意留給我的,但他生前確實沒提過一句。至於雅學,我今天更是第一次從金德平口中聽說。至於《魅影錄》上面那些特殊的符號,我認不認識還不是我自己說了算的。
可能唯一有沒老實交代的就是我在書畫鑑定方面的眼力。鑑古界的人都知道,古玩鑑定的所有門類中,書畫這一門兒是最難的。不但要苦學,更要有天賦,而且必須要上手看過四、五千幅的真跡,眼力才算能練出點兒根基。
我是屬於條件、天賦、機遇都具備,一蹴而就的型別。爺爺就是搞書畫鑑定的,我又比較喜歡,再加上後來我在《魅影錄》中學習了不少書畫鑑定實用技巧,我的眼力也就練成了。
金德平眼睛看著我,良久後,微微一笑,點點頭說到:“嗯!你這孩子心眼兒轉得夠快的啊!放心吧!我來找你不為別的,只為了尋找我父親過去的故人,了了我一樁心事。還有,就是為了帶我孫女羽珊出來見見世面,省得她一天天地到處闖禍。”
金德平確實老奸巨猾啊!他這話說得八面玲瓏,既沒有把我想知道關於我爺爺的事情說明白,也沒有說他到底找我幹什麼。
關於《魅影錄》他同樣沒說一定在我手裡,也沒說就不在我手裡,更沒提他要不要取回去。
這三緘其口確實是吊足了我的胃口。
“爺爺!我哪裡闖禍了?”
金羽珊嬌嗔地說了一句,然後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這丫頭可真夠刁蠻的,以後誰娶了誰就得被她騎在身上一輩子翻不過身來。我心裡想著,眼睛趕緊轉向了別的地方,正好和曲威的目光對上。
“呵呵……小王!金先生和我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他配合我們完成了多起文物犯罪的案件調查。所以,這次他請我們幫忙找到你,我很理解他的心情。”
同樣的老滑頭,曲威幾句話就把自己騙我的事兒給撇乾淨了。
“不過,我們這次找你除了受金先生所託外,還有一件國家大事希望你能出手。”
國家大事能找到我,這讓我的神經突然繃緊了。我就是個混古玩行兒的,哪有那麼大的能耐還能辦國家大事?
“前天請你鑑定的那三件青銅器,最終被確定為高仿器。其實,在請你鑑定前,我們警方已經透過對涉案嫌疑人的審訊,以及案情分析,做出了仿品的結論。況且還有金先生的把關。請你去,一方面是檢驗一下你的鑑古水平,另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的應變能力。從我們的角度出發,後一方面更是我們重視的。”
曲威的話越說越離譜,聽上去好像要讓我去做臥底一樣。
果然,在微微思索了一會兒後,曲威接著說道:“那三件青銅器確實是有實物的,仿造者就是對照實物鑄的。那三件青銅器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出土於湖北省荊州市的一座西周大墓,當時都被評為了國家一級文物。尤其是那隻鼎,內壁上的銘文對夏商周斷代工程有著極高的研究價值,為確定武王伐紂的具體時間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證據。”
曲威說的夏商周斷代工程我還真知道,是一項重大的歷史科研專案,旨在透過對歷史文獻、考古資料和科學技術的綜合研究,確定夏、商、週三個歷史時期的起止年限和相關事件的具體年代。該工程匯聚了國內眾多專家學者,經過多年的努力,取得了重要的研究成果,為研究中國古代歷史和文化提供了重要的科學依據。
這個工程發啟與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時至今日,已經連續開展了近三十年,還在不斷推進中。
“這三件文物是兩千零二年國內巡展過程,在河南被盜的。這麼多年案子始終沒破。沒想到上個月我們在偵破另外一起案子時意外起獲了三件高仿品。當年,金先生曾經參加過真品的鑑定研究工作,他比較瞭解具體情況。”
金德平點點頭,接過話題說道:“毋庸置疑,那三件文物都是國家一級文物,尤其是那隻鼎內壁所鑄的銘文,清晰記錄了周武王討伐商紂王時,起兵當日的天象。”
古代出兵打仗看天象是因為古人認為天象與人間的吉凶禍福有關,透過觀察天象可以預測戰爭的勝負和國家的興衰。
而現在,歷史學家和天文學家聯手,透過解讀分析周武王伐紂起兵當日的天象,就可以算出歷史上那段時間裡出現這種天象的具體日子。也就得出了武王伐紂的具體時間是哪一天。
當然了,這種分析結論也只能是一個單一的結論,國際上往往是不承認的。需要多個方面的理論、實物研究結果同時彙集,並指向這個時間,才能最終得到認可。
但有這樣一隻鼎的存在,最起碼有實物證據,總好過那些純理論分析得出的結論有說服力。
聽完曲威和金德平的話,我明白了這隻鼎的重要性。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就萌生了要把這三件東西找回來的衝動。
我頓感身上責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