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這麼一過,孫傳武家前園直接拔了,磚牆都起來半面了。
不少村裡人都跟著忙活著,村裡就這樣,沒啥事兒了誰都過來搭把手,管飯管煙就行,人家也不要錢。
康凱家也是一樣,緊鑼密鼓的忙活著。
進了六月門兒啊,天氣就像是家裡娘們兒的臉一樣,說變就變。
這不,剛才還豔陽高照,一轉眼兒功夫雨就下來了。
幫忙的叔叔大爺都進了屋,老爺子趕忙招待茶葉水兒,花生瓜子往上一端,孫傳武挨個發著煙。
“這天兒啊,說變就變啊。”
“可不是麼,剛才曬的我褂子都穿不住,好傢伙,這雨滴子,哇涼哇涼的。”
老爺子遞給東鄰大爺一條新毛巾,大爺接過來一瞅,又推了回去。
“嗨,孫叔你瞅瞅你,整點兒破布片子使喚得了,一條手巾可不少錢呢。”
老爺子笑著把毛巾一塞:“這像話麼,多了沒有,一人一條,擦個汗啥的。”
眾人樂的咧開了嘴,東西雖然不怎麼值錢,人家老孫頭辦事兒體面,他們心裡面也舒服。
老爺子往外一瞅,說道:“瞅天這雨啊,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了,就是停了下午也幹不了活了。”
“早晨老陳殺了口豬,我整了些五花肉,一會兒燉紅燒肉吃。”
“一會兒你們就敞開了喝,酒啥的我也買好了,等吃飽喝足了再回去歇著。”
“行,孫大爺就是講究!”
“那可不麼,整一個溝塘子就沒有比孫大爺還講究的。”
老爺子嘿嘿一樂:“講究啥啊,咱聚一塊兒就是圖個樂呵。”
“傳武啊,你收拾收拾豬肉,一會兒下鍋。”
孫傳武放下茶壺,應了聲好嘞,就出了屋子。
屋子裡聊著閒嗑,外屋地香味兒四溢,讓人聞著就饞的慌。
等飯菜上了桌,老爺子開了白酒,一幫子老爺們兒敞開了膀子開喝。
也就一點來鍾,雨就停了。
前屋大爺說道:“孫叔,這雨也停了,一會兒接著幹會兒吧。”
“幹啥了,今天敞開了喝,明天是大晴天,甩開膀子幹。”
“行!”
正說著呢,一個男人進了院子。
孫傳武站起身子,這人孫傳武認識,是崗頂的,叫王平川。
一瞅王平川進屋,孫傳武心裡就犯了嘀咕。
王平川家裡也沒啥老人啊,這是咋回事兒?碰上邪道事兒了?
剛要開口,王平川看了眼孫傳武還有老爺子,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孫大爺,我家老兒子走了,您搭把手,幫著忙活忙活吧。”
老孫頭趕忙給王平川扶起來:“哎呦,川兒啊,這可使不得,搭手事兒好說,都是鄉親,不用跪。”
孫傳武看向王平川,典型的國字臉,黝黑的面板上,那雙眼睛滿是血絲,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滾。
他身上穿著粗布褂子,還摞著幾個補丁,下身穿著的褲子挽著褲腿兒,飛了邊的黃邦鞋上滿是黃泥。
孫傳武這才想起來,王平川家裡還真有個姑娘,原本和自己是同學。
他這姑娘上到初二就不念了,說是得了什麼紅斑狼瘡。
這病別說放在現在了,就放在往後幾十年都沒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