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蠻族使臣要走,宮中舉辦宴會,為眾人送行。
大慶殿內燭火高照,如繁星璀璨,黑金地磚亮可鑑人。宴桌上珍饈羅列,瓊漿玉液,濃香撲鼻。樂師們撥弄琴絃,奏響靡靡之音。王公貴族分列兩旁,或竊竊私語,或高談闊論,或推杯換盞。
龍椅上,趙璋獨自喝著悶酒,面色始終陰鬱。
方眾妙坐在龍椅稍下一些的地方,身邊環繞著股肱心膂,左右相國,還有權勢正盛的一干朝廷新貴。
屢屢有人躬身上前給她敬酒,皆被齊修和衛英彥輪番擋下。
哲仁上首坐著一個鬍鬚虯結的壯漢,正是昨日才趕到臨安的博多爾。他假作垂頭喝酒,實則斜眼打量高臺上的女子。
今日的方眾妙頭戴道冠,以赤金為骨,頂上一顆明珠大如龍眼,光芒璀璨。身著一襲錦袍,以玄色為底,用金線繡滿符文,又有飛龍飛鳳躍然其上。金線在燭光的照耀下宛若河流,舉手投足間光芒閃動,似在蜿蜒流淌,十分神秘。
更別提她欺霜賽雪的肌膚,絕世無雙的姿容。她高坐金臺,與珠光燭火交相輝映,也不知哪個更耀眼奪目。
咕咚一聲響,這是博多爾狠狠嚥下一口唾沫。
哲仁面上並無異樣,握酒杯的手卻骨節泛白,青筋畢露。博多爾怕是色心犯了,腦子裡不知打著怎樣齷齪淫邪的念頭。
果然,博多爾微微側頭看向哲仁,低不可聞地說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讓這大周國師給我暖床。肌膚如此白嫩,穿什麼衣裳,真是掃興。”
哲仁對著他舉起酒杯,唇角勾出一抹笑,實則眸色冷得可怕。
博多爾的低語被絲竹之聲掩蓋,常人自然聽不見。但齊修和大長公主卻都狠狠蹙眉,面容驟然冷厲。
方眾妙什麼都沒聽見,卻也能感受到二人散發的殺氣,於是將手中的酒杯輕輕磕在桌上,發出細微的一聲響。
二人耳尖微微一動,然後便垂下眼眸,斂去殺意。
方眾妙這才看向下方的蠻族使臣,不緊不慢地問道,“哲仁首領,博多爾親王,你們何時出發?”
這便是委婉的送客了。二人只要說出一個確切的時辰,方眾妙就能以收拾行李為由,結束這場已經進行了小半個時辰的宴會。
博多爾心知時機已到,站起身拱手說道:“我等明日一大早便出發。不過在此之前,我要為國師大人送上一份禮物。還望國師大人笑納。”
趙璋勾唇冷笑。
看看,看看,連粗鄙無禮的蠻人都學會了趨炎附勢。朕這個皇帝還坐在龍椅上,卻連收受降國禮物的資格都沒有了。
方眾妙也笑了,寬大的袍袖輕輕一擺,說道:“呈上來吧。”
這目空一切,傲睨自若的態度,氣得博多爾一陣咬牙。轉念想到即將出場的湯盼能把這該死的女人迷得暈頭轉向,醜態百出,博多爾又壓低腦袋自得地笑了。
“把國師大人的禮物呈上來。”
話音剛落,八個蠻族壯漢就抬上來一個紅布矇住的巨大籠子。
方眾妙微微挑眉,“該不會又是一位大周公主吧?親王這般挑釁於我,怕是這輩子都走不出臨安。”
說別人挑釁於她,可她口吐威脅卻更為致命。博多爾差點咬碎自己的兩排牙齒。若在以往,他早就暴怒而起,現下卻只能死死忍耐。
哲仁仰首痛飲一杯,瞳仁深處漫上絲絲笑意。這才是方眾妙,狂傲不可一世,偏偏她還有狂傲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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