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請坐。”
方眾妙不偏不倚,正坐在虎頭之上,一條腿自然垂落,足尖點地,一條腿曲起,輕輕踩在那散發威儀的“王”字上面。
明明是粗野的坐姿,卻透著狂傲和孤高。
原來這就是國師……世人對權力的所有想象,都在此刻得到了最為貼切的寫照。磕頭的人起起伏伏連成一片。
劉牧雲若非站在國師身後,代表著國師的臉面,他現在也已經跪下了。他回頭掃了一眼,卻見自己的同伴和鄉鄰縱使被繩子串聯,行動極其不便,卻也不斷磕頭。
據說威嚴是無形之物,但他今日好像看見了浩浩天威的具現。
方眾妙把餘雙霜抱上木頭箱子,令她安坐,這才繼續說道:“阿狗,把錢圍裡的黴變藥材和假造的藥丸都搬過來燒掉。”
阿狗鼻子靈敏,只需聞一聞就能知道哪些藥材是真,哪些藥材是假,哪些藥材可用,哪些藥材已經黴變。
他跳下帳篷,帶領三個銅板去搬東西。
龍圖跳上帳篷,繼續警戒四方。
烏魯格趁此機會想要潛逃,看見龍圖上到高處,只能歇了心思。
平瑞寶直勾勾地盯著方眾妙,憤恨不平地忖道:等徐將軍率領他的親兵過來,這圍場裡不會留下一個活口!該死的方眾妙,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一個人就想挑釁一座城嗎?
所有人都很焦躁。敢跑到北境來做生意的人大多心細膽大,精於算計。平瑞寶和烏魯格能想到的後果,他們自然也能想到。
徐將軍若是來了,這裡每一個人都得死!
阿狗和三個銅板很快就把偽劣藥材搬過來,投入火中燒掉。方眾妙把放在腳邊的一個小匣子踢翻,裡面的藥丸紛紛滾入火堆燒成灰燼。
阿狗鼻尖輕輕抽動一下,不由看了主上一眼。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繼續燒藥材。
躲在箱子後面的烏魯格輕“咦”了一聲,神情微微一變。
“怎麼了?”平瑞寶低聲詢問。
烏魯格用力嗅聞,空氣中全是各種草藥混合在一起的氣味,剛才那一絲清冽的冷香彷彿是個錯覺。
阿狗把幾箱黴變的薄荷葉丟進火堆裡,烏魯格看了幾眼,不再疑神疑鬼。
方眾妙問道,“可有派人去召徐盛?”
寶山答道,“放跑了幾個兵丁,叫他們去送信。想來徐盛快到了。”
跪在周圍的倖存者全都提起了一顆心。
徐盛若是來了,這圍場真就變成了屍場!國師啊國師,您如此英明神武,您不會想不到那後果吧?
寧遠侯府的商隊頭領仗著自己與國師關係最近,斗膽問道,“國師大人,附近可有您的軍隊?”
方眾妙踩著虎頭的足尖輕輕晃了一晃,滴落一絲鮮血,語氣漫不經心,“沒有。此行我只帶了家中幾個老小。”
眾人呼吸一窒,然後便覺天旋地轉!完了!這回活不成了!
瘋婆娘!你自己找死,為什麼要拉上我們!只恨我沒有武功,不然定要把你拍成肉泥!平瑞寶在心裡破口大罵,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此時此刻,在心裡大罵國師的人又豈止她一個。
烏魯格摸了摸少女冰冷蒼白的臉,安慰道:“她必然有後手。”
平瑞寶帶著哭腔詢問,“什麼後手?”
烏魯格只能搖頭,並不回答。他若是能猜透方眾妙的心思,也不會從國師府裡狼狽地逃出來。
與此同時,劉牧雲也在心裡暗暗忖道:國師必然有後手,然而後手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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