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御醫不建議您過於操勞,您還是將爵士召見進宮比較好。”一個王家近侍在旁邊小心地幫迪納斯起身更衣。
“我知道,但我必須得親自去一趟,他通曉醫理卻不瞭解傑拉爾德。”
被臨陣換帥一事讓傑拉爾德爵士感覺自己遭到了羞辱,任何一個在乎榮譽的人都不可能輕易將此放下;再加上他們之間長久的積怨,才有瞭如今這一次的爆發。
而夾在其中的迪納斯,哪怕已經將那些膽大包天的矯詔者絞死,表明了自己立場和態度的同時但卻絕不能開口道歉。
他可以用行動來道歉,但不可落人口實。
迪納斯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國王曾經虛弱到可以被人隨意欺瞞,更不能讓任何人覺得有些事可以靠欺騙國王就能實現。
好在經過一整個夏天的休養,迪納斯王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很多,這讓他有精力可以親自去處理這件事。
雖然他現在看上去顯得頗為消瘦,面板鬆垮得貼在寬大的骨架上,但至少不再像是那種隨時會歸西的人了。
這對於已經兵臨城下的利尼維亞來說,當然是注入了一劑強心劑。
可迪納斯此時依然沒有足夠的精力,去親自指揮一場決定王國命運的戰鬥。
再加上傑拉爾德爵士被逼走的同時,還帶走了維斯帕等一眾富有經驗的軍事貴族。
迪納斯王需要透過挽回傑拉爾德爵士的方式,再次得到貴族們的信任,讓他們相信這個王國還沒有被洛扎貢城的商人徹底把控。
所以迪納斯必須親自去請傑拉爾德爵士。
當然,這趟旅途註定不容易。
即使傑拉爾德和迪納斯依然是好友,即使他們有著守護利尼維亞這樣共同的目標,但傑拉爾德也無法接受商人那種無休止、完全不分場合地爭權奪利。
假若那些商人僅僅只是在平時的朝堂之上也還罷了,但他們甚至就連戰爭期間,都要給自己人背後捅刀子。
和這群蟲豸一樣的隊友,怎麼能打得贏復仇軍和黑魔王?
......
國王帶著他的隨從們趕到傑拉爾德的家堡。
雖然傑拉爾德爵士為利尼維亞立下過汗馬功勞,也常年作為最受信任的重臣在國王身邊效勞,但他的家堡依然只是那座一千多年前的“老方塊”。
除了門外懸掛的那面光芒旗幟外,一切似乎都還是一千多年前的樣子。
城堡只是一幢古老的方形磚塔,上面有粗糙但厚實的牆垛。
塔樓的外面也沒有什麼圍牆,如同一個和藹的老守衛似得坐在附近的農舍中間,沿著任何一條小徑都能走到城堡的正門...
“陛下,您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迪納斯來到門外的時候,傑拉爾德爵士剛從城堡東邊的馬廄裡喂完他的馬回來。
“請恕我不知您要光臨寒舍,沒來提前迎接您。”傑拉爾德爵士向迪納斯行禮,但迪納斯趕忙扶住他。
“是我沒讓人通知你,只是一次老朋友之間的私下拜訪,別嫌我給你添亂就好。”
古老的城堡裡,除了爵士的家人外,只有一個男僕。當然,這座城堡本就不大,裡頭也沒有那麼多事務需要更多人手來操辦。
入夜之後,他們在城堡裡舉行了一場簡單的歡迎晚宴。
比起王庭裡擺滿各種走獸飛禽,連地毯上都要撒上香料的奢華場面,傑拉爾德的家宴實在是簡陋到寒酸。
為了招待迪納斯王,他們特意殺了三隻雞還有一隻最肥的羔羊,才讓今晚的餐桌上不至於只有些寡淡的素菜和難咬的醃肉。
國王和傑拉爾德的家人在城堡內用餐,侍從們則只能在門前的空地上把馬車擋板拆下來當桌子吃飯。
可這並不妨礙賓主在席間相談甚歡,宴席上的迪納斯沒有著急道出來意,他只是和傑拉爾德回憶著過去的種種經歷。
直到宴席散去,傑拉爾德的家人都回到房間裡休息,迪納斯才請求傑拉爾德的迴歸。
“我向你保證,等戰爭結束之後,商人們再也不會如此猖獗了。”迪納斯王伸出手來,期待著傑拉爾德的回覆。
但傑拉爾德沒有作出回應,他一直在搓捻手裡的酒杯,將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