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很聽話,即使在外面應酬了,回來後也會喝碗她煲的湯。
其實她瞧得出來,他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但壓力越大,人便越發像個不服氣的人,在床上也格外賣力,事後還說是她煲的湯效果拔群。
淩遙尋思清熱降火的湯能起什麼效果,滋陰補腎的湯還忽悠得過去。
但她沒戳穿,由著他“效果拔群”。
他真的很忙,她也哪裡都不想去或者不能去。刻意避開去人群密集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種生活習慣,袁徵的場子還在營業,但也是情況不容樂觀。8月的一天,袁徵跑來公館找他們喝茶聊天。
三人就坐在客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淩遙知道他有些話不方便說,便起身說去樓上,但沈青黎沒同意:“先喝喝茶,沖涼也太早了。”
袁徵也說:“阿遙,去彈奏鋼琴助助興。”
她端坐在鋼琴前,彈了一首極舒緩的曲子,袁徵喝著茶說:“要是沒這些事兒,日子有多舒坦,時不時還能聽聽陽春白雪的音樂。”
沈青黎低淡地啊了一聲。
“趙源倒是真過上了舒坦日子,老婆孩子都在國外,回來得隔離,索性就沒回來。”
他們不鹹不淡地聊著,淩遙彈完琴,說去洗手間,這次真的上了樓。
袁徵這才放心地問:“聽說,你家老爺子表態了?”
沈青黎:“你是來求證,還是來支招。”
“來關心關心你。畢竟你家老爺子幾乎不會過問工作上的事,何況這件事涉及到你的終身大事。”
沈青黎面無表情:“沒什麼,父子之間掏掏心窩子罷了。給沈家當了這麼多年的牛馬,服從他們的任何安排,總要攢點兒資本給自己贖身。”
袁徵放下心來,又帶著八卦式的語氣問:“贖身就沒有什麼條件?”
沈青黎喝了口茶:“出國開疆拓土。”
袁徵:“牛逼。”
淩遙默默站在樓梯聽著,一方面為他高興,他似乎不用接受聯姻,一方面卻又想,他們還是要分開啊。可冷靜下來細想,這何嘗不是種“迂迴政策”,畢竟俞家在國外實力更強大,他們兩家海外公司也有合作,俞若寧還負責海外的專案。
那樣的話,他們總會有許多往來吧。不是不相信他,而是面對風雨飄搖的當下,誰又能打包票說幾年內一定能成功歸來。
晚上躺在床上,兩個人彷彿都有默契,只是抱在一起。
他的下巴蹭她頭發,說道:“跟我一起出國吧。”
淩遙笑了笑:“好啊。”
沈青黎,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先說好,都會答應你,不再拒絕你。但我知道,你是個成熟又睿智的男人,一些話,說說就好了,不可以當真。
這件事,此後他再沒提過。
淩遙依舊煲湯給他喝,他最近上火,偏偏煙還抽得多,很容易就咳嗽。淩遙說:“你要是在國外也這樣,我會生氣的。”
他看著她,勾唇說:“不是有你煲清熱解毒的涼茶麼。”
也好,他還能笑得出來。
8月下旬,秋老虎發威。
他帶她去吃飯,順便進四合院裡坐了會兒,吹了吹燥熱的晚風,看那叢薔薇的葉子都蒸騰得捲了邊兒。
他在濃稠的夜色中說:“這套四合院送給你吧,哪天你來京了,我要是還沒回國,我一手養大、養得很乖的姑娘,好歹有個寬敞地方住,也有廚房能煲些湯湯水水喝。這裡是我私産,不是沈家所有。”
淩遙:“可我還沒購房資格呢。”
“再過一年就有了,你的社保我一直讓人幫你交著。到時律師會聯系你。”淩遙嚥了咽:“好啊。”
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用言語拒絕了。
他亦沒有多言,深深地抱她,掌著她的腦袋往懷裡按。
一院寂靜中,男人強健猛烈的心跳怦怦作響,震得她臉頰發麻。
可是沈青黎,你不在這兒,我找不到理由過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