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阿憐不僅不避諱,甚至反手將自己剝得只剩薄薄一層。
“我的外衣也濕了,其實無所謂,你我之間何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阿憐仰目察看四周,很快便找出很多趁手的物件,同時還不忘給馬兒喂兩口洞旁的幹草。
“對了,太太怎麼發現這裡的?”阿憐盯著沸騰的陶爐,漫不經心地托腮詢問。
就算甄遙從前是孤兒,她亦不可能到這種地方來。
“我娘以前給我講的,說是這裡曾救過她的命,沒準兒我們現在用的東西都是她留下的。”
甄遙很少提交自己的私事,如今機會難得,阿憐自然不想錯過。
“你娘是不是生的很美?”
“阿孃文質淑雅,外貌並非絕色。”
阿憐很是羨慕地咂舌,感慨萬千道:“怪不得你會讀書識字,原來你有個好娘啊!”
“你呢?”甄遙心疼地望著她。
“我……切,吃百家飯長大的,偷摸拐騙——”
忽然,阿憐無端沉默了。她無所不精雞鳴狗盜之事,從小到大沒人教她行事待人,她能成現在這副模樣全仰賴自己。
“這些年你辛苦了,來日皆坦途,阿憐!”
四目倏對,阿憐一再警告自己不許哭,但真的沒人會如此溫柔地安撫她。
“太太就不嫌棄我品行低賤嗎?”
“你指什麼方面,為何要如此嘲弄自己呢!”
“我本就是個爛人,你讀書識禮做富貴人家的太太,我走街串巷……”尋找一個又一個肥羊。
暗鶯舵說的好聽,給可憐女子一個家,其實不過以美色肉身為餌,圖謀身外之物罷了。
“在我看來,我遇見的阿憐明媚機變,總有股靈氣洋溢,彷彿不知疲倦的烈火驕陽。”
縱使雪山再冷漠孤寂,亦會被冰消雪融。
阿憐一時遽愕,哽咽之際倉惶轉移話題:“哎呀,水快耗幹了。”
“我來,你不要燙手了。”
“太太,別對我這麼好!”不然離別時,得用餘生去戒斷。
聽著阿憐微澀的嗓音,甄遙毫無徵兆地從背後擁住她。
“阿憐,我與你同病相憐,其實阿孃亦非我生母。”
甄遙極少同旁人論及自己的身世,可以說除卻當年知情人,她僅告訴了阿憐一人。
“太太,咱們好一對苦命人。”
密絲合縫,雨聲哭聲吞嚥聲。
聲聲入耳,齒縫滑津。
狂風驟雨卷地起,秋夜悲涼入夢來。
甄遙從不知自己可以如此放縱,阿憐亦不曉肌膚相親這般驚魂動魄。
天地無物,神佛妖魔。諸事盡愉,只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