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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內群情激憤,縱然有膽小怕事的試圖通風報信,可大家夥心意已決,偏在此時街上傳來一陣高呼。
“衙門終於開了,有人擊鼓鳴冤狀告張閻王了。”
“老爺們豈會在意——”有人絕望地嘆息。
“小二來壺茶,這次可說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新任太守不但受理了,現在還派了衙役捉拿張閻王呢!”有新客滿臉笑意地外面走進來。
一聽這個,眾人更沒了顧忌。
“沖啊,不等官老爺們來,咱們大家夥先有仇報仇!”
“就是,我先踹這孫子幾腳。”
“不打死就成!”
就這樣眾人合力撞開了門,正要一窩蜂湧進去,打眼一望險些失魂。
此刻樑上竟懸著個美豔婦人,她雙手放在頸邊,剛準備踢凳子尋死。
“娘子,娘子……”
甄遙哪裡還顧得上演戲,渾身戰慄地疾沖過去抱住阿憐。
“這個挨千刀的王八蛋,大家夥上啊!”
眾人新仇舊恨一起報,這個一拳那個一腳的,雖都有所保留,也差點讓榻上的張閻王見了真閻王。
最後衙役來時,只得用擔架抬走犯人。
謨郡太守負責審理此案,他看了看兩個受害者,待查明因果便判了案。
張閻王渾身是傷,口齒不清地簽字畫押。
周遭圍觀群眾一口一個“青天大老爺”,喊得謨郡太守就不知東南西北了。
“來人,給他潑盆冷水收監!”
猶自陶醉的太守大人話音未落,張閻王忽然掙紮著叫囂:“大膽,誰敢動老子。休言你爺爺我馬上就要升官,屆時大殿下定不會輕饒你——”
“愚不可及,速速拉下去!”謨郡太守臉色鐵青,他只想青史留名,壓根不想得罪權貴。
哪知這張閻王當眾壞事,引得老百姓們議論紛紛,可誰又能堵住這悠悠眾口。如此一來,和大殿下必然是交惡了,因此他決定先發制人向聖上參本!
數日後,張閻王被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這期間甄遙偷偷將提前寫好的文章,透過茶館酒肆等途徑四處散播。到了這時,眾人方知那名滿京都的韓大人也曾差門人來此為民除害……
謨郡太守聽聞此事,心裡堵得說不出話。
明明他得罪了上峰,可名聲竟由旁人奪去,但他到底無能為力。左右韓大人的底細他也清楚,此番權當賣個人情,沒準兒來日乾坤扭轉,他也算有了從鳳之功。
阿憐她們離開謨郡那日,趙念兒亦憤憤然地北上了。
她實在想不通,甄遙那麼好的人為什麼偏是平溪土匪,也無法理解阿憐竟是暗鶯舵出來的……
初入紅塵,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她娘講的那樣。
黑白並不分明,壞人與好人也很難分辨,更遑論她的一腔熱血要為誰流,秉持的正義要為誰擎?
滿腹疑惑,無人相解。
幸好臨別之際,甄遙姐姐奉贈了一封書信,直說讓她到了平溪給韓大人。
原本這活趙念兒打死不接,她可不想同這兩個騙子來往,但每每聽到客棧裡的人都在盛贊那位韓姯韓大人,言其比謨郡太守還要剛正不阿,既如此她便硬著頭皮答應了。
橫豎不虧,甄遙姐姐允她親往西山一探究竟。阿憐姐姐更是偷偷告訴她,只要見到韓大人,她的人生就再也沒有疑惑了。
風清月明之夜,趙念兒無畏地騎著母親送的小紅馬,堅定地朝遠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