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姬低頭一看，是一隻正在賓士的小馬，面團捏得粗糙卻生動，宋奕帆還特意嵌了兩顆黑豆當眼睛，黑亮亮的，竟真有幾分神采。

馮姬瞪他：“這什麼鬼東西？”可嘴角卻不受控制地翹了翹，“拿這些玩意兒就想打發我？”

宋奕帆低聲道：“我不是存心騙你。那時你鐵了心要跟吳壹走，外公留不下你，我裝病也留不下你，所以……”他喉結滾動了下，聲音更輕了，“我想著我要是不會做，你會不會留下……對不起。”

馮姬輕輕捏了捏面團小馬的尾巴，道：“你還有什麼事騙我，索性一口氣全說了吧。”

宋奕帆低頭思索了會，搖頭道：“沒有了，這回真的沒有了。”

馮姬站起身，“行，那輪到我了，一直以來，我都欠你一句對不起。”

馮姬語氣認真起來：“宋奕帆，對不起，一開始我就是沖著你奶奶的遺物去的，雖然你早就識破了我的計謀，我也沒能偷到你奶奶的遺物，不過，我是個小偷這事毋庸置疑，我要為這件事跟你道歉。”

馮姬沖著他深深鞠躬：“對不起，宋奕帆。”

宋奕帆抱住她，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你這是幹什麼啊？咱們不是說好了，以前的事都翻篇的嘛！”他附在她耳旁，輕聲說：“馮姬，你確實是個小偷，偷走了我的心。”

馮姬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推開宋奕帆，皺眉道：“你不要講這麼惡心的話！”她想了想，繼續說：“我雖然想偷東西，不過我沒做過傷 害你的事。”

宋奕帆輕笑了聲，問：“沒有嗎？你再好好想想。”

馮姬瞪大眼睛：“你知道？”她又搖搖頭，“不對，我給你的牛奶你是不是壓根沒喝？”馮姬咬住大拇指，想起她不止一次給宋奕帆下過睡眠藥，又道：“你之前害我淋雨感冒，又害我摔斷了尾椎骨，咱倆這事就算扯平了，怎麼樣？”

“馮姬，我不是這個意思，”

馮姬擺擺手：“你就說行不行。”

宋奕帆點點頭。

馮姬道：“行了，這回所有事都說開了，今天是除夕，咱們把這些破事都就在舊年，怎麼樣？”

宋奕帆露出抹微笑：“好，徹底翻篇。那零點後我可以去你屋嗎？”

馮姬搖頭：“那不行，在我們老家沒辦婚禮就不作數！”她把他推到煤氣灶前：“快點燒水煮餃子吧，沒看外公都喝茶提神了嘛？對了，外公包的餃子單獨煮，別忘了咱倆的賭約。”她“啪”的一聲拍了下宋奕帆的屁股，“我等著你穿女裝，宋小姐～”利落地出了廚房。

白白胖胖的餃子出鍋，馮姬先夾了個柳老爺子包的餃子，小心翼翼地咬開，盯著裡頭的餡看了好久，最後嘆了口氣——沒吃到硬幣。

柳老爺子瞧她這樣子，笑道：“哪有那麼巧，第一個就讓你吃到。”

宋奕帆也夾了一個，他用筷子戳了戳，然後搖搖頭。

馮姬立刻得意地笑。

柳老爺子道：“到我了，我也來嘗嘗自己包的餃子。”說罷便咬了一大口，突然“誒呦”一聲。

馮姬聞聲抬頭，只見老爺子正舉著枚亮晶晶的硬幣，在燈光下晃呀晃的，笑得滿臉褶子都舒展開來：“瞧瞧！這福氣還是叫我這個老骨頭給逮著嘍！”

柳老爺子不知道兩人打賭的事，只當是尋常討個吉利。他：“我包的硬幣認我啊！自己主動跑到我碗裡了！”

馮姬託著腮幫子，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雖然沒能當場看到宋奕帆穿女裝的模樣，但她轉念一想——來日方長，總有機會讓宋奕帆乖乖就範。這般想著，她眉眼彎彎地說：“外公是咱們家最有福氣的人！”

宋奕帆垂眸盯著碗裡的餃子，面色比平日更冷三分。不過他一貫都是這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老爺子只當是年輕人不愛湊熱鬧，依舊笑吟吟地往他碗裡夾了個元寶似的餃子：“帆帆多吃點，咱們家的大廚辛苦了！”

吃過餃子，柳老爺子又撐著看了個小品，便開始打哈欠，宋奕帆忙扶著柳老爺子回房休息，馮姬也道：“我幫您守歲，您快歇著吧，記得明早給我發大紅包！”

馮姬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舞蹈表演，宋奕帆拿了她的羽絨服過來：“別看了，咱們出去放煙花。”

馮姬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等我看完這個節目的。”

宋奕帆看著一群舞蹈演員穿著綠色的旗袍，依次變化動作，不解地問：“這節目哪裡吸引你？”

“多賞心悅目啊，你看看她們的腰，天啊，你看領舞，這動作她怎麼這麼輕松就做到了！太厲害了吧！”

宋奕帆望著身旁這個眉眼靈動的姑娘，如果她生在一個富足的家庭，憑這張明豔的臉蛋和靈巧的身段，此刻該是在哪個流光溢彩的舞臺上翩躚起舞才對。宋奕帆心忽的一疼，等節目結束後，他問：“馮姬，你想不想學跳舞？”

馮姬正往身上套羽絨服，聞言拉鏈都忘了拉，一臉莫名其妙：“我學跳舞幹嘛？”她噗嗤笑出聲，“我就是覺得跳舞的小姐姐好看，多看兩眼而已。”

她利落地繫好圍巾，眼睛亮晶晶的：“我啊，還是更喜歡賣餛飩。以前送外賣那會兒，下雨天超時，客人反而叮囑我慢點騎；開公交時遇上刁難的老頭，還沒等我開口，全車人都幫著我說話。”她掰著手指數，忽然頓了頓，“就連龍哥……雖然騙我去打黑工，可我媽病危時，是他二話不說掏的錢。”

馮姬推開門，外頭的風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她仰頭看著宋奕帆，笑得沒心沒肺：“陸箏總說我缺心眼，可我覺得遇見的人都待我不薄。所以啊——”她突然拽住他衣袖往外拖，“別老想著改造我，快走啦，不是說好放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