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提不知他在說什麼,只好彎腰揉著大腿。初時力度不小心重了些,本就被硌疼的地方更是一陣痛意襲來。她發出一聲低呼,手上動作放緩了不少。
好一會兒,痛感才減輕。直起腰時,她的目光正巧落在書案上。
兩堆老舊古籍間,一張宣紙靜靜擺放,紙上以端莊工整的字跡寫著些東西。
“這是什麼?”千提好奇地走近,目光自紙上掠過,面上羞澀之意更濃幾分:“方才……方才你親我時,是在寫婚書?”
“嗯。”封易初微微頷首,藏在袖中的手不動聲色地將那張換下來的字條收起:“可還滿意?”
“嗯……”千提抿了抿唇,猶豫道:“你可不可以再寫一份?一份予你,一份贈我。”
封易初道:“明日我給你帶些絹帛回來,再重新寫兩份。”
“不必,”千提在他身邊坐下,輕輕環住他的手臂:
“絹帛之類的稍貴些,待你我成了婚,開銷可要大些,若是以後有了孩子,可就更麻煩了。皆是若我還聯系不上姜國的人,出不去這京都,日子可不好過,還是省著些為妙。”
“你怎的想這麼遠去了?”封易初啞然失笑,“也罷,婚書便先這般將就將就,待以後有機會了,再給你補新的。”
他嘴角不自覺上揚。若是她看到了該有兩國國印的那份婚書,又會如何呢?會不會被嚇一跳?
他從旁邊書堆中抽出張紙。千提托腮坐在旁邊,忽有些委屈地道:
“你怎的將紙夾在這般隱蔽的地方?我昨夜都尋了許久都不曾尋到,白白將話本子撕了一頁下來,心疼死我了。”
“難怪。”封易初氣笑了。他倒寧願她用張普通的白紙,那話本上的內容……實在汙穢。
他將紙攤再按上,再度抬筆,筆尖於紙面劃過,留下行行雋美的字跡。
“這幾日我要忙些,阿琛會給你送飯,不必等我。”
千提點了點頭,又聽他道:
“明日晚些時候,我帶你外頭置辦些東西。”
千提下巴枕在他肩頭,想去,又有些遲疑:“若是遇著了狗賊國師怎麼般?他將我逮回去,我們就成不了親了。”
從前她想殺國師的時候,千方百計想打探那狗賊的行蹤,如今她只想在此處與阿初成親,過些安穩日子,自然是離國師越遠越好。
“國師成日紙醉金迷逍遙快活,哪有功夫去這種普通老百姓逛的地方?”封易初眼底的寵溺蔓延開來:
“你若實在不放心,屆時戴上鬥笠,又有幾人能瞧見你真容?”
“有道理。”千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又裝作無事發生,靠在他肩上。
身邊人即是心上人,她忍不住笑起來,滿目歡喜,比春日桃花更燦爛。
巧笑間,她想起什麼,從袖子裡取出兩個黑乎乎的小球。那是她那日出城之時,在城外撿的菩提子。
“從今以後,你不許再叫我公主,也不許稱我為殿下。”她晃了晃手中的菩提子:“只許喚我千提,菩提的提,你的千提。”
“嗯。”封易初側過腦袋,輕輕吻上她的額頭:“我的千提。”
“可有匕首?”千提眨眨眼睛。
封易初稍作遲疑,從袖中取出把匕首給她。
千提握在手中,細細端詳。
匕首刃端由玄鐵打造,柄部由上等烏木所制,觸手溫潤,紋理細膩,其上鑲嵌著數顆色澤純正的紅寶石,如凝固的鮮血,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一看便不便宜。
“嗯?”千提歪了歪腦袋。
封易初輕咳一聲,道:“當初丞相府被抄時,我揣了許多物件出來,若是有朝一日真走投無路,將它典當了,也不至於睡大街不是?”
“在理。”千提垂眸擺弄著手中匕首。
封易初快速寫好婚書,側目時,她仍在擺弄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