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外歌舞依舊,煙火飛天。
姬懷前一刻還在捧腹大笑,下一刻腳下就變空地,摔了個狗啃屎。一時間,也將他的笑意嗆住。
“哎呦!”他叫喊出了一聲,而後悠悠的捂起摔疼的屁股,顫顫巍巍的起來了。
他知道明怨生一向不喜歡別人調戲他,侮辱他身為君主的威嚴。於是,姬懷沒再進去。他只是轉動手腕,掌中神息悅動,清水漫溢。
稍後,結界處的明怨生,身上的衣裳再次發生變化。只是這次,是好的變幻。
稍見,一席如流水般的垂地墨色衣裳幻變出來,而陪襯的裡衣是素白色。外衣長如青絲,垂地翩翩。裡衣輕墜過腳幾寸,宛如流沙。衣裳黑白相襯,顯得慵懶風雅。
“妖皇陛下,我逗你玩的啦,這才是送你的新年禮物。”外頭的姬懷朝裡面呼喊著,微笑之間轉身離去了。
裡頭,明怨生望著自己身上的變化,摸了摸那綢緞流裳的新裝,沉眸了那麼一會。稍後,他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回到了矮桌那處,享用起姬懷帶來的美食。
早些時候,凡間的裴厄就將那短暫的記憶和情感傳於他了。當溫暖的感受,如同甜食入喉般傳來時,他也在不知不覺中沉淪其中了。
‘新春啊......好久沒感受到了’他這麼想著,就算到了此時此刻,也還在反覆品味那短暫的記憶。
神族、懷鳳殿——
遊玩三巡,姬懷終於回來了。身為帝神,即便宴會的主持和操辦他不用管顧,但做為位高權重的人,他得一直在場,不能駁了眾仙家的面子和期待的興致。
此番宴會終於結束,他也得以回到自己的寢殿中。
但是,他一回來並沒有走向臥房歇息,而是悠悠的尋到了那棵鳳尾樹下。
仰頭望著絢爛的大樹,它那飄蕩其間的鳳凰氣息,讓他恍然沉浸其中。之後,他像是孩子歸來找母親的懷抱一般,窩在樹根之間歇息下來了。
他鬆了口氣,朝後倚靠著,眼中盡是樹影的風姿。
姬懷與許清弦的記憶和感受,一直都是相通的。即便傳遞會有時刻的誤差,但許久前,許清弦陷入那場幻境之中,所知道的東西,他現在已全然知曉了。
“阿孃,又是新年了。”樹底下,許清弦喃喃著。
飛舞的鳳羽,璀璨的燈火。他可以想象,如果阿孃還在,得是多喜歡這處的景色啊,她定然要吵著鬧著遊戲人間。或者已經是遊戲回來,短暫的看望他一下。
念著念著,姬懷突然著手,解除起自己身上的幻術。
“金懷·夢影破碎。”他念出法術的咒語,任由青色的神力流轉其中。
而之後,覆蓋在他身上的金龍印記,也在乍現之後隱匿下去。隨它落幕,浮現上來的就是火鳳真身。
這副真身正如母親鳳遊所說的,只有一半。當年,鳳遊為了生下他,渡了自己一半的鳳凰之體過去。因此,這副真身是鳳遊的。
姬懷撫摸著那另一半的羽毛,彷彿倚靠在母親的懷抱中,親暱的笑著。
“因為沒有完整的鳳凰之體,所以我才無法涅盤重生的吧,阿孃。”他說著,由著半個鳳凰翅膀將自己包裹住。
“可是,您也無法重生啊。為什麼,要捨棄自己保全我呢。”說罷,姬懷望向天空,漫天的星河,悅動的星辰,沒有一個可以為他解答。
他望著,腦海不斷回憶著,幻境中的片段。母親猶如少女一般,熱烈且驚鴻的生活著、燦爛著。不知不覺中,他的視線已經放在了最遠的那顆星上,在瞧著它發出的暗淡光輝後。姬懷突然腦中一閃,倏然驚動。
‘不對啊,龍鳳結緣,心愛則靈胎活,相背則靈胎死。死了的靈胎如何與阿孃互動啊?’
姬懷猛然想到錯亂的細節,朦朧之中。隨著這個思想的繼續,某些東西彷彿明亮起來一般。
幻境之中,鳳遊說過,救活姬懷或許是為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如果鳳遊感受不到胎兒有一線可以存活的希望,那她又怎麼會這樣選擇呢?如果鳳遊渡了鳳凰之體,活下來是一副沒有靈智軀殼的話。那這樣的軀殼,怎麼去說服姬徽為她謀求利益呢?
想著,姬懷突然起身,跑離了懷鳳殿。他使用瞬移的法術,一瞬間到達了神族的藏經樓。
在這裡存放了無數的經書典籍,能解答的疑惑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了。
於是那夜,姬懷翻遍了藏經樓,卻仍然沒有找到有關龍鳳生子的傳說。於是,他想到,記錄這個的或許只有鳳族才知道。因此,他不顧規制祖訓,又偷偷進入了鳳族的萬書閣,終於在天亮之時,找到了答案。
答案就是,從他誕生於鳳遊胎中時,他就是活的。他從來不是什麼死胎,也根本無需母親的救渡。
但是,這又叫他疑惑了。他到底,是不是姬徽和鳳遊之子。他到底,是誰?
扶光顯現,微光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