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落幕,回憶結束。
失憶的玉簪怔怔的聽著裴厄描述的故事,臉上得神色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複雜心緒。
關於裴厄後面描述的回溯法陣事情,她聽著疑惑不解。但是字字句句的真實感,讓她覺得這一切彷彿真是自己造成的。
實際上,那一段是裴厄根據桑吉斷斷續續的記憶,再融匯合一拼湊完成的。他不知道玉簪開啟法陣的具體時刻,更無法揣測回溯中桑吉口述的時間是否正確。
或許一切都發生在四年前,又或是一年前。
玉簪眼睫低下,無人揣度得出她此刻是何種心情,只知道說什麼話都很蒼白。
聽故事的人有三個人,許請弦深感憤恨,咒罵連連,秋望則是一半憤怒一半在意料之中。他深知龐之序是怎樣人,深知什麼燒殺搶掠的事情他都做過了,他只不過借用將軍的身份遮掩自己的土匪行徑罷了。
過了許久,玉簪唇瓣動了動,緩緩道:“我,想去日月潭看母親。”
男人們側動神色,都看向了這個小童。
“那,就去吧。”許清弦溫和的回著,深覺可憐的望著她。
不一會,幾個人就動身再度前往了日月潭。
玉簪這次沒帶什麼祭拜的東西,空手而去。人漫無目的,空洞無比的走向了那個墳頭。
三個人撐著傘,日月潭因為玉簪的到來,雪下的猛烈起來了,大雪的磅礴甚至能讓剛剛路過的行人,在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裴許二人同撐一把,秋望則貼心的為玉簪側傘而行。
玉簪走到墳前,讓人意外的是,她只落了一眼在桑珠的墳上,隨後感嘆一聲。抬眼一目目的掃著那些紛飛的雪花。
“裴哥哥,你說的好像是真的......我每次來這,都不覺得冷,可我竟從未覺得奇怪。”玉簪道,伸手出傘接上一瓣雪花。
雪花落在她掌中,不融不消,反而閃著虹光,像是同她打招呼一般。
“三位哥哥,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她將雪花收入掌中,扭頭對著三個高大的男人道。
許清弦點了點頭,他縮在裴厄身上,被凍的不行。
裴厄則無言,烏瞳中的意思,也是打算離開。秋望則屈身了下來,將傘遞給了玉簪,想她遮一遮。
“小玉簪,拿著傘,遮一下吧。”秋望溫言。
玉簪搖了搖頭,抿嘴一笑:“不用了,謝謝秋望哥哥。我不覺得冷,雪也不會蓋在我身上的。”
聞言,小玉簪退出了傘的遮蔽,而那雪花卻真的有意避開她一般,朝旁邊落去。
雪花的落下和避讓,全憑雪自己的心意。若她不想,即便雪花有玩鬧的心意,也落不到她的身上。
如此一觀,秋望也不再多說什麼了,道了句好,便跟著裴許二人離開了。
三人走到了日月潭的中潭處,祭拜將軍的地方,腳底下正是雪的本體。桑珠的墳偏許多,一走遠凡人之軀的秋望便瞧不到她的身影了。
雪嘩啦啦的落下,他們手中的傘越來越沉。
秋望道了句:“裴公子,雪的真身就在此處是嗎?那倘若她恢復記憶,是否就可以解開這個法陣?”
裴厄搖了搖頭,回他:“玉簪在回溯中,是無法變成雪的。她既然封住了自己的記憶,除非執念化解,她的本體才能復甦出來,停止法術。”
“可她的執念桑氏遺女‘桑珠’,已無法得救了,這豈非是死局?”
裴厄聞言,沒有動作,他只側目望向秋望。
“她的執念還在,那是她的,也是你的。”
許清弦聽著談話,也冒了句:“是啊,她的執念不僅是她一個人的,也是這個城中許多人的。只要他不死,哪怕回溯不存在,大家也都深受折磨。”
他們講的話霧裡霧氣,可秋望卻聽懂了。他自嘲般的笑了聲,說著:“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造成這一切的那個罪魁禍首,才是大家執念的根本。”
漠南城守城將領,曜國第十三任鎮北大將軍“龐之序”。
“想想,怎麼取他的首級吧。”裴厄轉過頭來,神色冷了冷。他第一次覺得,有的人也許真的該死。
許清弦和秋望相視一顧,大家心裡都有了成算,默默的望向玉簪的方向。白茫茫一片的爆雪,掩蓋了許多的光景。
然而,或許是知道自己能操控一些東西,玉簪有意無意的在改變日月潭的落雪,令潭中心的雪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