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風還是有些許涼意,許清絃動筷的手冰熱交雜。他一邊舀著米飯,一邊扯著狂掉的風衣。
那衣裳不是他的,是裴厄的,寬大了不知好幾個度,他那個小胳膊身板可撐不起來。
裴厄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說沒注意到他冷是不可能的。可這要是從前,他就會燃起一把炎火為許清弦取暖,但現在他們都沒有法力。前日的莽夫行為,也讓裴厄吃了不少苦頭,現在怕是無法輕易使出靈力。
“唔,裴厄。你幫我扯下衣角唄,老是掉。”裴厄還沒出手,許清弦就受不了道,嘴中含著飯菜鼓鼓囊囊。
“好。”裴厄簡潔回他,便開始琢磨起下手的點。
是從他身後攬腰他幫他抓緊衣裳,還是從前腰繞過去,扯來那另一半衣料呢?他笨拙的上手了,左右操縱了下,卻怎麼都不合適。
而那邊,許清弦先是一臉疑問的看著他,後又無可奈何的停了口中的動作,佩服到。
“算了,我來吧。”他說著,放下碗碟。左右挪動身子,將衣裳的袖子套了進去,穿在身上。
“好了。”許清弦講著,又繼續拿起碗碟吃著那不可多得的肉塊菜餚。
裴厄一見也只好窘迫的坐了回去,無處安放自己的雙手。
明月高掛,清輝灑在大陸的每一寸土地中,照亮了不少人的夜晚,也點亮了他們前行的道路。
酒足飯飽後,許清弦便依靠在木板上抓緊了裴厄的風衣。而裴厄則默默的收拾起碗筷,將他們一一歸位,全都收納好了。
那風衣蓋在許清弦身上,他難免能嗅到其上的味道,說了句:“裴厄,你這衣衫的香味倒是跟柴木有很大區別嘛,檀香沉沉的。”
“那是在尼扎孜亞府中燻的。”裴厄道,收拾好了碗筷,靠了過來。
“他府上還有檀香?”
“嗯,很重。”
晚風吹人,桂花月落。如今正值盛季,夏日的晚風吹來,蓋上一層薄被,便會覺得舒適剛巧。
柴香微微,在二者身後的房屋內,而檀香就近在身前。柴稍遜許多,比不過檀香的濃重。
輝月的光輝灑下,照在許清弦的金瞳上,格外明亮。
“怕是秋望讓燒的,漠南人有自己的香,恐怕不會點這般的薰香。”許清弦繼而道。
“嗯,也許是他吧。我照你的要求,將藥膳給他了,他說多謝你。”
“那你幫我帶一句回去,就說不必言謝,給我帶幾頓好飯就成。”許清弦心情愉悅的回著。
裴厄陷入短暫的無語中,嘆了口氣“我不是傳話的。”
許清弦撇頭,金眸落在他身上,打趣的說著:“那你是什麼?帶飯的?”
“......”裴厄回望了他,氣上一氣。
“噗哈哈哈。”許清弦肆意的笑著,逗逗小蛇看著他回不上嘴,氣憤憤的倒是有趣。
寂靜的夜晚,井中水倒掛懸月,將輝光的月亮照的夢幻,又將它困在井中,待愚蠢的猴兒來撈月。
龐府似乎沒什麼警戒,但裴厄待得時刻也不宜過長。
同許清弦拌嘴好幾次都輸了後,他就憤憤的提著食盒,收回帶來的風衣,翻牆而過離開了。
今夜看似就這麼溫良的過了,但另外一處卻不是如此。
尼扎孜亞副將府邸——
秋望躺在席榻上,竹蓆面上全是汗水。
被龐之序的藥灌久後,他的身體好像壞了,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陷入無法平靜的燥熱。他深知那是什麼,也嘗試吃著補藥,去抵消這非得纏綿不可的熱效。
尼扎孜亞把人要過來後,雖同龐之序說的是人很好用,可實則他一次都沒碰過秋望,因為捨不得。
秋望在竹榻上輾轉反側,眼中的世界愈發朦朧,身體熱的恨不得扒掉一層皮。
“秋望,藥來了!”尼扎孜亞端著熬好的藥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秋望這熱效沒有規律,根本捉摸不透。因此,每到發病的時候,只能即刻去煎要熬製半個時辰的降溫藥,才能緩解一二。
秋望聞聲,艱難的起身了。無數的髮絲和衣衫粘在他的臉頰和身體上,因為汗溼的原因。
尼扎孜亞跑的很快,但端著的湯藥卻是穩得。他快步到了面前,坐在竹蓆上將藥水送到秋望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