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竹屋外風息不止,屋內沉香不斷。
許清弦氣色儼然好了許多,但眾人皆知,這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到了今日,許清弦對手足的操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只是仍然下不得地走路,他行進不過十步便會摔倒置地。手筋腳筋寸斷,總是有代價的。
為此,他心知不能強求,便老實的待在榻上。由著師父揉手揉腳,活絡經脈,舒緩那僵死的肌肉。
但他也不閒孤,屋內屋外總有人來,榻旁一直不得空閒,熱鬧的不行。
因著寧語棠時不時就受不住同袍的請求,帶來旁人送的禮便堆到門口屋內,她也知曉這樣下去不是方法,可她是個不善拒絕的人,便被挑著貢獻。到此,她已經不敢出門了。
而這些禮,則都是餘下門派弟子心覺愧疚,前來致歉的。所以,今日竹屋內外可謂是門庭若市,那些上門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
不過這些都算不得什麼,自得救後,裴厄就一直陪著他,守在身側。他會幫做著通譯,陪著閒聊。不過許清弦倒覺著,有師父在,他不必事事躬親。他自己,也需要休息啊。
但無論他如何苦口婆心地勸說,裴厄總是不捨得走。
直至,美食佳餚的香味扭扭捏捏的飄滿了屋內屋外各處,勾人心魂,讓人垂涎欲滴。他才有了藉口,讓裴厄走動一二。
昨日初醒,許清弦為身子考量,不能吃不易消化之物。好在今日他氣色大好,這些都算不得什麼。那餓了許久的胃,也該進補了。
於是,他便緊著抓上裴厄,叫他去外頭把膳食端來瞧瞧,都是什麼美食佳宴。
然,裴厄還未起身離去時,那香味便越飄越近。
不久,微光泠捧著木託,承著不少可口美食就走了進來,其後跟著殷雪滴。
途中,瞧著那鮮香欲滴的嫩炒青筍、扁肉山菇、豬骨淮藥湯等等,還有殷雪滴手上的糕點,他便止不住的流口水。
二人瞧著,忍俊不禁,他們前後將飯菜放在了屋內桌案上,那並不在榻前。
“許兄定是餓了許久,瞧見美味佳餚都止不住的流口水呢。”微光泠打趣著。
正說著,裴厄就尋來絲帕,替他擦過唇邊流水。
過後,殷雪滴也補道:“許公子,這滿屋子裡的人,就數你和老神醫沒吃過我做的祥雲糕軟糕了。吃完正餐,二位可品鑑一二這份甜口。雪滴不說技藝多麼高超,但這手藝也不是下等廚子,望兩位都能賞臉,吃上幾口。”
話落,老神醫接上,“哎呦,自然自然。雖說我老了吃不起什麼華貴的東西,但這甜口的倒是我鍾愛的。”
殷雪滴聞言,溫婉一笑,她回:“是嘛,那您老人家可得多嚐嚐這軟糕呢,您尋訪世間百年,吃過的、看過的必然比晚輩要多得多。晚輩還想向您討個評語,日後好改良呢。”
殷雪滴容貌清疏,和藹可親。其言語更是甜甜膩膩,規致優雅。這樣能說會道的她,自然能得老者及孩童們的喜愛。
話語落地不過片刻,老神醫就憨憨笑起。殷雪滴三兩句就哄的他開心,之後便一直扯著他笑言了。
而這邊,裴厄也上前,配合著微光泠盛碟幾口飯菜。
畢竟端來如此多,許清弦一人可吃不完。
不過,就當他接過時,微光泠卻同他說了個事。
“對了裴兄,你可知曉,淨空大師也來了。只是不巧,他若是趕上我們這趟,定能幫我等不少,解決很多麻煩。”
“是嘛?我還以為大師離開彩雲後,遍訪世間了呢。”裴厄回著,繼續夾菜。
“不說你,連我都如此以為呢。昨日黃昏在山腳見到他時,倒是稀奇。大師說,他原本只是路過遙城,來的比你我都晚,等知曉此間事後,發覺已然過去了。他還覺得慚愧,自己並未幫上什麼。”
裴厄夾上幾筷子,許清弦則在腦海裡知會他要添些什麼菜餚。就這樣,裴厄手上功夫不停,嘴上也繼續搭話。
“那此番,他可要尋我們閒話一二?哎……說起來,阿弦昨晚夜不得寐,說是夢裡還能見到那番景象,嚇人得很。我想,不若請大師上山,為阿弦念念清心咒,可好?”
裴厄說著,提議來的突然。他望向微光泠,眸中多著幾絲懇求。他想讓微光泠幫自己說說話,做做情。
豈料,微光泠聽到這番話,反而驚喜起來。
“如此趕巧?裴兄,大師也說今日想來給許兄把把脈,去去心病呢。”
話落,裴厄忽感意外之喜,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