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夜微雨,條條蕩蕩,如垂柳枝的雨,飄搖不斷。
雨夜涼景,竹林深處的濃霧很快衍到這處來了。
眼下,如何解救許清弦,成了一個萬分棘手的事情。
論事實而講,他們四個哪怕聚集所有力量,都無法破除這道結界即便一層,更莫說足足有十三層。
遭遇口不能言,感動無法宣之於口的狀況。許清弦只能靜靜的望著他們,唯用淚水述說他的真情流露。
結束了不得不暫且斬斷的悲傷後,幾人商討起如何挽救許清弦的事。
微光泠丟擲一句冷話,但也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光靠我們,哪怕是將身家性命都搭進去,也救不了他。我們需要足夠多的力量,去掀翻這支船才行。”
雨水打在紙傘上,不明何故,他們都持著白傘過來。
許清弦凝望著,他心底無生,怎麼看都覺著這白傘是為喪,像他們來給自己送行的。
算起來,自他降生以來,就沒什麼順事。那股勢力一直在追著他,誓有一種他復生多少次,就屠殺多少次的恨感。
可從前,他還覺著只是博弈,直至這次的生不如死,才讓他意識到了,這是輪迴幾世的虐殺。綿延無盡的恨意,嫉妒。
雨水浸染了幾人的衣裳,微光泠與殷雪滴的白衣很快就烏髒起來,可他們卻沒空關顧這些小事。
殷雪滴接上話,“你說的沒錯,我們只能另尋他法。來此之前,我就與師妹想過,能用何種方法相救許公子。”
“我們思來想去,我們得出了有一個非常渺小,但一旦成功,就必定能救下許公子的方法。”
塗山憶耳朵一驚,回問:“是什麼?”
過後,牧信子接話。
“今日晨時,許公子作為珍寶被公之於眾,我與師姐就曾注意過,有不少的人得臉色都較為難看,或者說是憐憫。回宿房的路上,也有不得少俠義人士,在探討不應當冠冕堂皇的搶奪他人之物,來為自己增高修行。”
“倘若,我們能說服這些人,讓他們加入我們,一起做一件真正正義的事,或許能有所轉機。”
牧信子說著,可對於此事她抱有的期待並不大,只是強顏歡笑。
想法說出後,微光泠先是思考了一番,可塗山憶卻急不可耐地並未思緒後果,就答應下來。
“好啊!這是個好方法,一人之力無法撼動天地,但一群人的一定能。”
“慢著阿憶,此法雖然得行,可卻是個十分兇險地招數。”微光泠打斷道。
他繼續說著,“世事難料,人心最難揣測,懷有正義之心的人,已經是少數中的少數。在生存面前,除非有足夠的信仰,否則沒人會為了別人的大義,犧牲自己。”
殷雪滴點頭:“嗯,微光公子說的便就是此法的渺小之處。實不相瞞,我與師妹先前聽到的這些話,只是上半段。過後,又不少的人事不關己的說著,既然與自己沒關係,那他便不作惡就是,無需當出頭鳥,強抻正義。更何況,大家不僅是為了自我而戰,更是為了宗門而戰......”
牧信子又接:“宗門就是人們的信仰,不破不立,但實在太難破了。”
底下的四人討論著,為解救自己而焦頭爛額。
許清弦在上看著,不經意間又染上一層失落。
傷難在身,慘狀在心,他實在無法打起足夠的希望,強撐笑顏。
十三道法術封印,無數想要他命的人,以及早已潰懷的、自己。樁樁件件,都在擊垮他。十年前殊途逃亡的那夜,他就沒有活下來。今日,不過是演算當年的續果罷了。
當年匆忙,迫不及待。現下他們學了別的法子,比起讓他一刀死去再重生,永不匱乏的再來再戰。倒不如讓他渾渾噩噩,心碎神魄的活著,遠比這要好。
他越聽著,眼神越發無光,不可控制的陷入自悲自棄之中。以至於良久後,他們究竟想了什麼法子,制定了何種計劃,許清弦都全然未知。
......
迷香斷續,疏雨慢慢清透了暈倒衛兵的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