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駐館太醫被蘭茝一嚇,頓時雙腿一軟,跪地道:“啟稟將軍,這梅疫雖是疫病,但與其他的不同,除去年槐城的那場疫病外,老夫並未聽過梅疫,更不知曉該如何醫治。”
他更為恐慌的不是蘭茝的厲聲呵斥,而是這梅疫來勢洶洶,無救治之法,若是不甚染上,便迴天乏力,槐城已經賠上了大半個城了。
蘭茝看著他面露恐懼之色,眼中陰雲密佈,身為醫者尚且恐懼疾病,何況是那些毫無醫理毫無常識的普通百姓。
“退下。”她的面上帶有暴戾之色。
這兩字在太醫聽來卻更像“殺無赦”,他倉皇逃躥,好似慢了一步便會命喪黃泉一般。
這位雖是女子,確是南梁無人敢招惹的存在,傳言中一向殺伐果決的陛下都得忌憚她三分。
太醫離開後,蘭茝渾身的怒意才逐漸退去。
她看著面上佈滿紅疹,氣若游絲的蘭姜,渾身不可抑制的輕顫了一下。
自她遠嫁南梁,她遠嫁北周後,那個自小跟在她身後,笑意吟吟的叫著她“二姐姐”的蘭姜,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
此刻,一向金尊玉貴甚少踏出皇城的她,虛弱的躺在異國的床榻上,讓她覺得她二人的距離一下又拉近了。
她依舊是需要她保護的小女孩。
“周太子,你是何時發現蘭姜出事的?”蘭茝平靜的問道,並不像薜荔那般喊叫出聲。
周玉衡這才回過頭來看她道:“昨夜,姜兒自梁國宮廷回來以後便說身體不適,一直在房內未出來。她一向錦衣玉食慣了,沒受過什麼苦,那夜在宮中俯案一宿,想來早已疲憊不堪。我就讓她去休息了。今早,山梔來報,昨天她一整日未出門,我們這才發現她已染了時疫,昏倒在房內……”
他又將侍女與蘭姜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說給蘭茝聽,包括蘭姜扔衣服一事。
“她一整日未出門你竟未發現嗎?昨夜你二人竟為同寢?”
蘭茝突然又在想起蘭姜說周玉衡不捨得與她分開太久,便讓她一同來南梁的話。
周玉衡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不悅開口道:“如今姜兒已嫁為人婦,將軍身為長姐當著其夫婿之面,過問令妹閨房之事只怕不妥。”
“是蘭茝失言了。”她雖為蘭姜未覓得良人而打抱不平,但在身患疫病一事上,終究還是蘭姜隱瞞在先。
自蘭茝來了以後,一直在旁聽薜荔這才理清了來龍去脈。
但他依舊有一事不解,“以蘭姜的聰慧怎會去隱瞞疫病,說出來或可得到救治,隱瞞對她有什麼好處呢?”
她一向是懂得權衡利弊的,不然也不會順從這場政治聯姻並選擇嫁給周玉衡。
蘭茝看了周玉衡一眼,眼中意味不明,只怕這也與他有關吧。北周宮廷雖與北燕宮廷一樣,能上姜兒得以維持金尊玉貴的生活。
但在北燕時,他們這些兄弟姐妹關係密切,日子熱鬧而愜意。到了北周,周玉衡忽冷忽熱的態度只會讓她覺得滿殿輝煌也失了色彩。
周玉衡的目光此刻雖在姜兒身上,不過是因為心中歉疚罷了,他的眼中卻無絲毫悲痛之色,
蘭茝看著薜荔,眼中的光芒亮得驚人:“這隻怕也只有姜兒才知道了。薜荔,姜兒雖已嫁為人婦,卻永遠是我北燕公主。這一次是她的罪責,我們這些皇兄皇姐自然替她承擔罪責。一會你隨我進宮面聖。”
說罷,又對門口侍衛道:“來人,喚京都城防軍來此將北燕公主姜押往城郊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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