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雙眼微眯，突然用力捏住她的下頜骨道：“你倒是狠心無情，讓我揹負這謀逆之罪一個月之久，面對天下罵聲，自己卻一身輕鬆。”

他的力道極大，讓蔓姬疼得渾身輕顫，額角滲出了汗，那雙漂亮的雙眼因為疼痛水霧氤氳。她的唇角扯出一個微笑，“不走了，接下來都不走了。”

梁墨聽著她這般哄孩子的話，訥訥的放開了手，似是猜到了什麼，不屑的開口道：“你是來陪我共赴黃泉的嗎？”

蔓姬看著他笑得顛倒眾生，開啟了她帶來的那個食盒，裡面裝著一個酒壺以及兩個杯子。溫聲對他道：“殿下，黃泉路上冷，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她拿起酒壺，往那兩個杯子中倒滿了酒。

梁墨的目光落在她那一向素淨的雙手上。此刻她十指纖纖，指甲上塗滿了鮮紅的蔻丹。他是去過斷鴻樓的，也知道玖娘那雙手塗滿了蔻丹，指甲鮮紅，卻暗含劇毒。

他目露精光，接過她遞過來的酒液，開口道：“這裡哪裡還有什麼殿下，我如今不過是一隻被人剁碎了利爪的猛獸罷了。”此刻他正需借酒消愁。

“慢著。”當他欲一口飲盡之時，蔓姬卻攔下了他。

梁墨疑惑不解的看著她。

蔓姬將自己的手臂穿到他的臂彎之中，對他笑道：“這酒得這樣喝。”

這正是喝交杯酒的姿勢。

“不愧是風月場中出來的女子，倒是懂得。”梁墨也不反駁她，最難消受美人恩，也就任由她去了。

但那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十指蔻丹之上。

兩人同時飲下杯中酒。

“這酒極烈，倒像是斷鴻樓裡的醉生夢死。”梁墨搖晃了下有些眩暈的頭開口道。

“殿下可猜的出，妾今日燻的什麼香？”

他深吸了一口氣，覺的這香味有些熟悉，卻始終憶不起是何名字。

蔓姬眸光瀲灩，笑意吟吟的開口道：“是浮生香呢。”

梁墨聞言，突然呼吸一滯，喉間頓感腥甜，血開始順著唇角流下。

他一把拉開了靠在她懷中的蔓姬，見她的唇角也帶著血跡。

“怎麼會！”他頭腦眩暈，胸腔像被什麼撕扯一般。

“酒中有毒。”蔓姬幽幽開口道。

梁墨一把抓住她的雙手，氣息微弱的問道：“這毒不是在你的十指上嗎？”

“我若不將十指塗滿蔻丹，讓你誤以為毒在我手上，你又怎會安心喝下這醉生夢死呢。殿下，這江山已經易主了，生不能得之，便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享受得償所願的滋味吧。”她的聲音越來越弱。

“即使到了這時候，你還是在我面前演戲……”

二人的意識逐漸模糊，雙雙倒在牢房中。

一杯醉生夢死，一懷浮生香，全了他們內心深處觸不可及的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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