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呀,你應該高興才對,剛才那樣,證明我媳婦是處女。”小田自豪地笑著說。
“我不想見人,我不想去。”艾香哭喪著臉說。
“快走吧,別這樣,沒有事的,我們這就是這個習俗,沒有人會見笑的。”
“香,快進屋子吧,人都等著哩。”山杏笑著掀起門簾進門說。
艾香無奈地低著頭,跟著山杏進了屋子。剛一進屋門,門口放了個墊子,艾香正準備跪下磕頭,小田的二嫂在墊子上倒了好多瓦礫和小石塊。
“還是你二嫂愛你,快跪下去磕吧。”山杏笑著說。
艾香彎腰剛要抖掉那些瓦礫和石塊時。
山杏忙攔住著艾香說:“你不能抖掉,抖掉就不吉利了。”
艾香不得已,只好跪在瓦礫和石塊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雖說膝蓋被硌得生疼,但艾香還是咬著牙站起來等婆婆發落。婆婆顫抖著手拿著笤帚在空中晃來晃去,卻不敢打向艾香。
全家人圍著小田母親說:“打呀,會不會做婆婆就看您今天了。”
“哎呀,你們放開我,你們在笤帚上紮了針,我瞎的看不著,要是打在臉上,扎傷怎麼辦?打什麼打,這個不用打,我感覺到好著哩。老大和老二的不是照樣打過了,可是誰把我這個瞎老婆子當婆婆,我不打了,你們要打就打去吧。”小田母親說著把笤帚扔到地上。
全家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艾香。小田父親坐在炕頭上,眯著眼睛,吧嗒吧嗒吸著老旱菸。艾香頭上悶出一層汗,站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看,媽多偏心,見到白床單了,連打都捨不得打了。”山杏笑著說。
艾香聽著山杏的話感覺空氣已凝固,自己也窒息了。艾香無力的站在地上看著山杏嘴動一動的,卻不知道山杏在說什麼。只知道自己第一次見山杏,覺得她挺可憐,真沒有想到,她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可真是把風頭出盡了。
“哎,你們把家法上完了沒有?上完了,我們還有事哩。”小田看艾香臉色不好故意說。
“有什麼事,昨天晚上還沒鬧夠?”山杏笑著,自己的臉也紅了。
艾香覺得小田真的是不會說話,也覺得山杏實在是太過分了。她作為一個女人,當著她父母親的面,什麼都敢說,不留一點面子。
一屋子人笑著,艾香覺得自己就是逗人開心的小丑,他們只管他們開心,卻沒有一個人能體會到自己的心情。艾香站著一動不動,覺到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感覺已不是自己的身體了。只看見他們一個個笑的面孔變得猙獰。
艾香眼前發黑,頭暈暈呼呼,身子搖搖晃晃,差點暈了過去,艾香本能的扶住桌子長嘆了一聲,心裡難過極了,豆大的汗珠子順著艾香臉頰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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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人的笑聲終於停了下來,都吃驚的看著艾香。
山杏忙上前扶著艾香問:“艾香,艾香,你是不是太累了,臉色咋這麼難看,這是咋的了一頭汗。去,三寶,快扶艾香到你屋子躺一會兒。吃飯還早哩。”
“我早都想扶她去睡覺了。”小田扶著艾香根本不在乎艾香的感受,依然還在油腔滑調和家人開著玩笑。
“快去吧,別貧了,一個個沒大沒小的,什麼事從你們嘴裡出來,都不得了,從來不想別人的感受,艾香,去休息去,別理他們。”小田父親在炕頭上磕著煙鍋說。
艾香昏昏沉沉被小田扶著走出屋子,淚水忍不住地流了下來。艾香並沒有進新房,而是掙脫開小田裝著上廁所,蹲在廁所裡,任淚水狂奔。
艾香從廁所出來,走到南牆角下,閉上眼睛沐浴著初春的太陽,春風柔和的撫在臉上感覺像母親柔軟的手。艾香不由自主的撫摸著自己的臉,想著遠方的母親和文斌的母親。不知文斌的母親知道自己結婚會有什麼想法,她會不會罵自己是個騙子?文斌在部隊知道自己,已成了別人的新娘,他能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昨晚,文斌的呼喚是自己做的夢還是自己的幻覺,還是自己良心上受到譴責?艾香想起晚上文斌的呼喚他的情景,心口隱隱作痛。或許是餓了吧,好幾天都有好好吃飯了,大概是胃提出抗議了,胃一陣陣抽搐。人活著不是為了吃飯,吃飯是為了活著。
艾香站在太陽下胡思亂想著,公雞一聲鳴叫,驚醒了艾香,艾香才發現牆角下,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一隻大白公雞和幾隻母雞,也在牆角下沐浴著初春的陽光,那隻白公雞周身羽毛潔白無瑕,頭上的雞冠血一樣鮮紅,像是戴著一頂小紅帽,神采飛揚,大踏步向前走了幾步,停了下來,用爪子有力地刨了幾下土,低頭啄了幾下,啄出一隻蟲子,叼在嘴裡“咯,咯”地叫著,幾隻母雞爭先恐後的跑過去,搶吃公雞嘴裡的蟲子,公雞得意地走著又小跑了兩步,停在一隻樣子比另外幾隻可愛一點的花母雞身旁,公雞圍著花母雞轉了幾圈,把那隻蟲子送到那隻可愛的花母雞嘴裡,愛撫地站在跟前,又是伸長脖子高歌一曲。那幾個醜陋的母雞,不識時務地還在那隻花母雞嘴上啄了啄,小蟲子早已成了花母雞嘴裡的美食,一伸脖子嚥下肚子,跟在公雞後面得意地“咕,咕”叫著。艾香看著不由笑了,原來公雞也愛美麗的母雞。
屋子的說笑聲傳出窗外,迴盪在天空中。說笑聲很雜亂,聽不清處他們都在說什麼,只聽小田賣弄著說:“那肯定的了,要不怎麼會找那麼遠的?女人,家門口多的是,可是哪有好的呀……”
艾香聽著小田的話,氣得咬牙切齒,在心裡咒罵著:好一個不知羞恥的東西,怎麼能拿自己的老婆說笑?你是很自豪,可是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自豪的根本是我蒙羞的恥辱!
山桃和兩位嫂子把飯也做好了,準備吃飯。
小田在屋子也說鬧夠了便跑進新房叫艾香吃飯,一進屋子,看艾香不在,嚇了一跳轉身又跑到院子,邊跑邊喊:“艾香,艾香,你在哪兒?吃飯了。”小田見艾香沒有回應又跑到大門外,也找不見艾香,又跑回屋子,還是不見艾香,接著又跑到大門外喊:“艾香,艾香,吃飯啦,哎,這個死丫頭,跑哪去了?”
艾香聽著小田在喊,故意坐在南牆角下的大石頭上,聽著小田急促的腳步聲仰頭看著天空長舒了口氣。
小田跑進了廁所又轉身跑出來時看見艾香笑著問:“哎呀,放著熱炕你不睡,坐在這幹什麼,離廁所這麼近,臭哄哄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跑到哪裡去了?”
“坐在這裡挺好,我看幾隻雞尋食吃。”艾香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後面的土。
“你有病呀,沒有見過雞吃食?”
“見過,但沒有見過你家的雞吃食。”
“真是個傻子。”小田說著在艾香頭上輕輕拍了一把。艾香不舒服地皺了皺,覺得小田不但是話多,手也長。
艾香跟隨小田走進屋子,屋子裡的人已開始在吃飯,吃的都是昨天席上剩下的飯菜,只是熱了一下。
艾香拿了不知是誰掰開的半塊饃饃,咬了口饃饃慢慢的嚼著,沒有動筷子夾菜,饃饃嚼在嘴裡跟木渣似的難以下嚥,艾香強行嚼了半個饃饃。艾香本想幫著要洗碗,山桃和山杏擋著不讓艾香洗。艾香順手拿了把笤帚,彎腰掃著地上的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