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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唱不了的歌

裴姐笑了笑,注視著我。透過那雙姣好的眸子,斜著綻放在她身上的陽光,好溫暖,好舒服。我明白她想要說的話,也明白她的苦心。

失敗並沒有那麼恐怖,也沒有那麼不可抗拒,我生存著,行走著,沐浴著風,淋著大雨,天空中會有烏雲,會有太陽。

我咧開嘴,衝著裴姐笑著,裴姐指著我的鼻子,笑著罵我:“瞧你那傻樣!”

沒有緣由的,我只覺得此刻很幸福,其實這樣的結果也挺好的,不是嗎?在這個熟悉的地方,不用因為離家萬里而傷春悲秋,像個無病呻吟的書生。其實我覺得有時候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傷突然就這麼來了,在我醞釀著是不是要做一番事業的時候又靜悄悄地走了。

就跟我的高考成績一樣糟糕。

“走吧,阿正來了,去看看吧。”

裴姐的笑容還是那麼好看,我點頭說好。

阿正是我們班從前的班長,怎麼說呢,如果放在古代的話他可能就是一個行俠仗義的劍客,如果混的好的話,可能還可能謀個一官半職,若是運氣差了那麼一點兒,也可能就是那佔山為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土匪頭子了。阿正假期出了車禍,差點沒醒過來,死人這種事對我來說好像不應該發生似的,我沒有想過某一天我身邊的某個人突然之間沒了生息,就像是火焰在一瞬間熄滅一樣,讓人猝不及防。

我不太明白死亡是一種怎樣的東西,有人將之看得很平常。我不太相信死亡是另一種存在的方式,或者是一種解脫。就這麼活著不好嗎?可以勇敢地愛,勇敢地恨。如果某天我死了,我希望是在我深愛的人之後,如果真的有靈魂,我無法從容地面對親人的撕心裂肺。

眼淚是這個世間最不值錢的東西,然而又是這個世間最具殺傷力的武器。

所以聽到阿正可能會離我們而去,從火葬場裡的青煙離開這個世界。留下一堆白骨,插在他父母的心頭,任鮮血淋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錯愕和難以名狀的難過,哽塞在喉嚨裡,令人難受。可是它還是落在胃囊裡,融化了,讓我整個人看上去如此地死氣沉沉。

我去醫院看望他的時候,他還在重症監護室裡躺著,醫院的人不敢動他,因為傷到了腦子,具體我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一句話——聽天由命!

許是阿正運氣是真的好,又或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父母的祈禱,阿正最後醒了過來,而且恢復得很好。他在重症監護室裡沉睡著抽離了他媽媽頭髮的黑色潤澤,沉睡著在他父親的臉上刻下一道道印跡。

醫院適合沉默。

或許這是我想要學醫的原因之一。

和我的名字一樣。

默。

無論是沉默還是預設。

沉默是此刻的我,而預設是另外的故事。

兩個多月過去,阿正能夠勉強走路,我看著他撐著傘獨自向我走過來,帶著微笑,有一隻眼睛失去了色澤,只剩下一顆眼球還能轉動,我心頭像是被一隻手死死地攥著,我想要呼吸,卻發現異常沉重。他瘦了,像失去了靈魂,他以前可以單手把我舉起來的,像是可以撐起整片天空一樣,可現在他的笑容還是那麼溫柔而且柔軟。我輕輕地擁抱他,附在他的耳邊,說:“真好……”

“別酸了你,回來了就好好幹,別他媽到時候又灰溜溜地滾回來,丟臉!”

他打了我一拳,笑容越來越燦爛。

他還是這樣,粗魯,不像話,像個土匪。

“裴姐。”

阿正笑著和裴姐打招呼,裴姐報以微笑回應,說:“恢復得怎麼樣?最近有沒有好一些?家裡都還好吧?”

阿正忍不住笑意,眯著眼睛,這個笑話真好笑,不是嗎?不然阿正怎麼笑出了眼淚。

阿正的醫藥費,裴姐沒有少操心。

三言兩語說不出一段故事,就好似那幾天可以把一個人折磨得如此憔悴,一個星期瘦十斤並不是誇張。

“都好。”

“嗯,那我就放心了。”

我趁著他們說話的空擋,接過阿正手裡的傘,說:“我來吧。”

“早幹嘛去了,沒一點眼力見,打好咯!”

阿正把傘扔給我,碰了碰我的肩膀,我不太敢用力撞他。

三個人並排著走著,又慢慢地走到了校門口。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今天似乎是失敗者集結日啊,我自嘲地笑笑。阿正也就是回來看看,現在的他並不適合在外面吹風,我很幸運能夠再次見到阿正,土匪一樣的阿正。

阿正上車之前,遞給我一片口香糖,說:“要嚼到沒味道才能停下來哦~”

他試圖眨眼,那顆空洞的眼球在我的眼裡突然間就像是一顆星星。我嚼著口香糖擁抱他,像個酸腐的書生,不爭氣的紅了眼眶。我輕拍他的後背,說:“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一定不要死了啊!”

“滾,閉上你的臭嘴!”

他推開我,背對著我鑽進了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