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緩緩扭過頭來,看著姜也道:“忘了,我忘了……帶我回家,我想回家。”
這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小劉的身體未動,只脖子和頭轉動了一百八十度,那張慘白的臉直勾勾注視著姜也。老獵人指著他,手指顫抖,面露驚駭。霍昂連忙捂住他的嘴,把他帶得遠一點兒。
“姜也同學,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小劉的神情越來越猙獰。
姜也想起劉蓓那個豎指在唇上的姿勢,她是不是在提醒他保持沉默,不要告訴鬼魂他已經死了?
“沒什麼,”姜也淡淡道,“我只是覺得你身體柔韌性特別好,以後不當調查員,可以跳芭蕾。”
他猙獰的臉滯了一瞬,恢複了原樣。
“好的……好的……姜也同學,你說得有道理。”
隊伍裡來了個鬼,大家夥兒一下子沒了吃飯的胃口。老獵人非常驚恐,說:“我突然想起我家還在燒開水,我得回去。你們自己往前走,我就先走了。”
霍昂拽住他領子,“拿了我們的錢,想溜?”
依拉勒不裝了,抽出腰後的槍,上了膛,笑得溫柔似水,“我勸您三思。”
“你們!”老獵人要瘋了,低聲問道,“你們不要命了!”
“兩倍價格,帶我們去太歲村。”白念慈扶了扶眼鏡,神色從容。
老獵人踟躕道:“三……三倍,這是要命的活兒,必須多加錢。”
“成交,”白念慈出手闊綽,“之前付的算定金,到了太歲村,剩下的錢會打到你的賬戶。”
“真是瘋了、瘋了!”老獵人嘀咕著,坐到了遠處,離小劉遠遠的。
所有人都沒有吃飯的心思了,略略墊了幾口,繼續趕路。小劉不知怎的,黏住了姜也,姜也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姜也十分頭疼,其他人投來同情的目光,但都束手無策。姜也看到霍昂和依拉勒用手語交流,便故意引小劉走到前面去,不讓小劉看見他們在商量事兒。霍昂和依拉勒商量完,經過姜也,碰了他肩膀一下。姜也收到一張紙條,低頭悄悄檢視,上面說他們打算晚上睡覺之後動手。
“小劉。”靳非澤忽然喚了聲。
氣氛一下子靜了下來,沒人能想到這人竟然主動找鬼搭話。老獵人不停地向靳非澤做手勢,讓他閉嘴。
“你想說什麼?”小劉猛地回頭,面孔一下子變得很猙獰。
“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總跟著姜也?”靳非澤笑眯眯問。
“你說我是什麼?”
在大家驚愕的眼神中,小劉的面孔一點點露出腐爛的原貌,脖子也伸長,湊到靳非澤面前。
他嘶啞地重複:“你說我是什麼?”
依拉勒舉起了槍,瞄準小劉的腦袋。老獵人要嚇瘋了,拼命向靳非澤做手勢。
靳非澤看不見似的,歪著頭端詳小劉的怪臉,“你的痔瘡長到臉上了嗎?真是可憐,從小到大沒人提醒過你麼?你竟然不知道你是個醜八怪。”
小劉滯住了,猙獰的臉僵在半空。
“醜八怪先生,”靳非澤笑容溫煦,“離我和姜也遠點,不然我會用電鑽為你整容。”
他的怪臉在靠近靳非澤三步遠的地方忽然頓住,然後僵硬地往後退。那副表情簡直像見了鬼似的,可他自己明明就是鬼。奇跡發生了,小劉真的不黏著姜也了,一個人孤零零綴在隊伍最後頭,好像真的認識到自己長得很醜,不願意別人再看見他的臉似的。
霍昂滿臉驚異,“操,這樣也行?”
依拉勒緩緩放下槍,看向靳非澤的眼神略有變化。
姜也眉頭微皺,眼神凝重地盯著靳非澤。只有他知道,小劉退後不是因為意識到自己長得醜,而是因為他害怕靳非澤。他和劉蓓一樣,忌憚靳非澤。姜也不禁沉思,靳非澤到底有什麼本領,能讓鬼都怕他?難道瘋到一定程度,連鬼魂都聞瘋喪膽?
晚上,霍昂和依拉勒動手搭帳篷。霍昂問一旁的靳非澤:“小同學,來幫個忙?”
靳非澤笑著說:“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