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捶了十幾下,慧覺咳了一聲,眼皮翻了上來,然後開始劇烈咳嗽,嘴裡嗆出大口水來。
岸上的法慈雙手合十,連連喊著阿彌陀佛。慧澄方才緊張得都忘了哭泣,這下才嗷地放聲大哭。
柳渡將慧覺抱在懷裡,孩子幹嘔了一陣後,餘驚未消,緊緊圈住他的脖子,開始邊咳邊哭,方才冰冰涼的身子,一會兒便哭得渾身發燙,不住顫抖。
“沒事了……沒事了……哥哥在……”柳渡抱住他,掌心貼上他的背,一下一下輕撫。
——孩子看著他,奶聲奶氣地叫:“哥哥——”像是在撒嬌一般,柳渡的食指被緊緊地抓住,他的心髒變得比棉花都柔軟。
孩子從搖籃裡被抱走,握著他的手也不得不松開,隨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眼淚像串珠子一般從兩頰滾落,上氣不接下氣:“哥哥——”手指上殘留的溫度很快就消失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快要碎了。
他緊緊地抱住慧覺,直到他慢慢停下哭泣,開始抽噎,直到恢複平靜。方才把他遞給岸上的法慈方丈。
身上的衣服已被泥土和溪水沾濕,一片泥濘,狼狽不堪。他回岸上的時候,用力了幾次,差點沒爬上去。這才發覺,手臂已完全脫力,雙腿也微微顫抖。
眾人回到寺裡,法慈忙不疊地趕那倆小家夥去泡熱水澡。
顧虛白亦聽聞,問及,柳渡卻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但晚間用膳時,每個人手邊都多了一碗薑茶。
柳渡看他,顧虛白卻眼皮也不抬。
……
第二日清晨,柳渡打掃完外屋,拿著浣洗幹淨的抹布,打算進屋擦洗時,卻看見顧虛白已起床,衣冠齊整地坐在桌邊,像是在等他。
他沖自己招招手:“坐。”
柳渡不明所以,拖了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抹布放下。”顧虛白又道。
柳渡默默收回已自覺開始擦桌子的右手,將抹布整齊疊好,放在面前。
“我和你商量個事兒。”顧虛白一臉嚴肅,但顯然這語氣並不是商量的意思。
柳渡十分乖巧:“嗯。”
“以後,打掃衛生的工作,你負責屋外,我負責屋內。”
“啊?”
就這事啊……柳渡以為,他滿臉認真,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心已提起了一半,卻好似被捏住,又輕輕放下。
“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做這些。”顧虛白又蹙眉,“我不喜歡別人用這種方式報答我,會有負擔。”
柳渡一愣,登時臉紅到了耳根,慌張地擺手,道:“對不起,虛白兄。我沒有這個意思。”
顧虛白麵無表情,伸手拿走他面前的抹布:“那就這麼定了。”
隨即起身,走了兩步,又頓下,轉頭道:“還有,說話不要那麼客氣。”
柳渡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