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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先皇在世時,廣陵修那個日月湖,就修了三年。

“這回上下游同時動工,一年之內便要完成,是不是步子邁得太大。”

顧步青聽罷,撇了撇嘴,道:“當年那沈維,修池子的名頭下,實際就是給自己鑿了個後花園。

“三年,那麼大點個湖,用勺子挖都挖出來了,也不知道貪了多少銀兩。

“這回看來,皇帝是下了真決心的,我倒覺得是件好事。

“而且南越這邊的工程不重,只需加修幾處碼頭便是。”

李泱頗為贊同:“的確。說來歷代都知道渚江那道彎是澇災的根因,卻又只是年年清淤,治標不治本。

“還是當今聖上有這等大刀闊斧的氣魄。

“若是南越碼頭修成了,往後商運通達,豈止一郡之利。”

顧步青點頭,拈起一隻楊梅,隨手投入口中,繼續道:“是啊,這幾日泗縣府衙門檻都要被踏破。

“郡城各大商鋪都去打聽碼頭建設規劃,盤算著要去旁邊置地開鋪子。

“侯乾坤本來再過兩年就要卸任,遇到這等好事,眼睛都快笑不見了。”

顧虛白低頭撥弄著手邊的茶盞,語氣淡淡:“也是因你定的那套賞罰機制,激發這些官員在任期間拼命立功,退位時便能獲得不菲的功勳以及銀兩獎勵。

“可上游那些郡縣的太守,未必有這份心思。他們原本安安穩穩做了幾十年太平官,如今一道聖旨下來,額外要承擔這等勞心勞力的苦差,恐怕難免心生算計,趁機撈上一筆。

“自上而下,層層剝皮,真正落到工程上的,未必剩幾成,遑論那些真正出苦力的工人。”

“倒也未必。”顧步青插話,“這回皇帝特地委派工部員外郎張承禮,兼任水利使,專督此役,就是為了避免官員貪腐。”

顧虛白挑了下眉:“張承禮?”

顧步青點頭:“嗯,中書令張仲淩的長子。這次鹽業案,張仲淩立了大功,皇帝也是有意提拔新人,著他下去主持大局。”

顧虛白聞言,側目看了柳渡一眼。

顧步青又道:“前兩日廣陵新太守裴溯也來了一趟南越,特地請教溝渠堤防架構,順帶借了幾個營裡有經驗的工匠。

“他的年紀也不大,不過二十七八,行事幹淨利落,不似那等中飽私囊的官場油子。”

莊景和還是有些憂心忡忡:“這事本是好事,只是……如此浩大工程,一口氣從國庫裡撥出這許多銀錢,很傷元氣。

“而且,也不是建成了就能高枕無憂,都是長年累月的開支。這事業啊,也不能太急功近利。

“就像就像那日夜勞作的工人,看著眼下掙了銀錢,筋骨透支,花上十年八載,也不一定能緩過來。”

他頓了頓,又道:“這幾個月,我們醫館多了好些勞痺症的病人,輕則手腳痠麻,重則四肢關節水腫,連個飯碗都端不穩。一問,都是這工程上的人。”

柳渡一直靜靜聽著,這時方開口,問道:“可有法子醫治?”

莊景和道:“大都是急性的,若早些調治,還是能好的。

“需用一種草藥,名喚針蔞,搗碎後服用,祛濕止痛,見效極快。

“這草藥長在海邊鹽堿地,生得極快,價格也賤,隨便挖一把就能用。

“但它三年開一次花,開完花後就不中用了。

“今年偏偏天氣炎熱得異常,針蔞竟齊齊開花,眼下市面上藥源緊張,價錢瘋漲。

“而那些勞痺病患數量日增,若拖上幾月不治,就會轉為慢性。最近最叫我頭疼的,便是此事。”

柳渡忖了忖,道:“這藥草是不是形狀如針,但觸感又十分柔軟,開白色小花?”

莊景和道是。

柳渡點點頭:“我在小南山林間見過不少這草。那時不知其名,只當是尋常野草,未曾留意。

“勞煩前輩這兩日幫我尋幾株來,我去一趟小南山,找法慈方丈問問,看看那山裡是否還有未開花的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