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清清楚楚瞭解鬱茜羅姣好皮相下的真實一面。
他不喜甚至厭惡其下的真實一面,這足以抵消甚至超過他心中偶爾那點動搖。
她那樣的姑娘是屬於市井的,沒有誰比他更明白市井煙火氣息浸染久了,人很容易變得俗氣狹隘。
一朵不起眼的小花長在朱門繡戶,浸潤書香,雖然不會讓人一眼驚豔,但長久地瞧著也是舒適的。
知書達禮,賢惠端莊,進退有度。
他將來要娶的妻,可以是書房雅室中的小花,但不能也不可能是招搖過市的牡丹。
但今日用這般過激的手段待她……孟觀行以手扶額,輕輕揉了揉泛疼的太陽xue,不見便不念。
等過了今年,他的婚事便可提上議程,待娶了知書達禮的世家貴女為妻,這點擾亂心智的念想便沒了。
鬱茜羅一口氣跑出聽風小築好遠,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她躲在竹林中整理好淩亂的衣衫,又到池邊洗淨臉,這才起身去找林西他們。
槐米和槐葉瞧出異常,因在寺廟,並未多想,被鬱茜羅糊弄了過去。
三人與林西道別,很快坐車離開隆興寺。
半路還遇上了孟仲飛,雙方並未打招呼,各自走了。
馬車一路平穩往寧陽城駛去,鬱茜羅坐在車中假寐,槐米和槐葉對視一眼,都瞧出對方眼中的擔憂。
鬱茜羅安靜得過分,自去找小黑回來後就有些不對勁。
她不想說,槐米和槐葉也不敢多問,只安靜陪著。
鬱茜羅靜靜靠在車壁上,想著前世至重生後的點點滴滴,她自嘲一笑,原來孟觀行從始至終都瞧不上她。
她原以為,他平時再怎麼冷言冷語,心中對她總還是有些情分在的。
因而兩人一有矛盾,她氣上心頭,想著與他絕交,日後再不搭理他。等氣消了,她又全忘了,又笑嘻嘻地湊過去。
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今日這一遭,前後兩世,鬱茜羅終於不再對他抱有任何期待。她捫心自問,雖想嫁入高門,卻從未用過什麼下作手段,去強逼著誰娶她。
孟觀行卻如此看輕她。
她很喜歡娘親給她的這身段容貌,她從小就知自己長得好看,也願意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美貌。
她從前是這樣的性子,現在是這樣的性子,將來還會是這樣的性子。
孟觀行算什麼東西!鬱茜羅惱恨地捏緊手中的金簪,她定會再回玉京,如願嫁入高門!她倒要瞧瞧,他孟觀行將來能娶到什麼樣高高在上的天仙女子!
鬱茜羅回到鬱家,便將隆興寺的種種不快拋之腦後,專心準備起五月初九的及笄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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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端午前一日,鬱茜羅才知榮王來了寧陽城,眼下住在知府別院。
榮王孟敬意是當今聖上幼子,年方二十四歲。此人模樣生得溫文爾雅,卻很接地氣。人都道君子遠庖廚,他卻是皇室另類,最愛烹飪。
前世還曾給老皇帝親手準備過壽宴,她有幸嘗過,味道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