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捫心自問，她真的愛嗎？她真的還把宿池當作自己的孩子嗎？

那是那個男人的種，那是她痛苦生活的産物，那是……她不願承認的親生骨肉。

都這麼多年了，再多的親情也淡了……不是嗎？

宿池已經長大了，他的眼睛也治好了，他其實什麼都不缺，可她的小旭卻還是個孩子，還需要更多的照顧。

在被桑弱戳穿所有後，她最後一次找到宿池，也是最後一次求他：“幫幫你弟弟，小池，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弟弟還小，媽媽有錯，但弟弟是無辜的啊。”

宿池垂下眼眸盯著手中的咖啡，聞言他的嘴角勾起，輕聲喃道：“他是無辜的……，可我也是無辜的。”

張南梅臉上一愣，還沒等她說些什麼，就見宿池突然抬眸看向她，笑了笑開口說道：“你說的對，你的錯不能讓一個孩子來承擔，要是再出現以前那種情況，你又走投無路了，那王林旭不就又要走我的……”

說到一半，他的聲音突然卡住了，隨後自嘲地笑了笑，搖搖頭，“忘了，他不可能走我的老路，畢竟他的母親正在這裡想方設法地幫他鋪路。”

聞言，張南梅所有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她愣愣地看著宿池從包裡拿出了一張卡遞到了她的眼前。

宿池驀地勾唇笑了，可那笑意並不達眼底：“張女士，這筆錢就當買斷我們的關系吧，這錢足夠用到等你找到下一份工作，那個男人消耗了你最好的年華，生我下來，我也困住了你好幾年，很感激您把我生下來，就這樣吧。”

張南梅低頭看著卡，她嘴唇微動，囁喏了幾下，卻還是什麼話都沒講出來，只是緩緩抬起手接過了那張卡。

見她接過卡，宿池垂下眼眸收回手，起身準備離開，可就在離開的一瞬間，身後又響起張南梅的聲音：“小池，是我對不起你，要是有下輩子……換一個媽媽吧。”

宿池聞言身形一頓，他轉過頭看向張南梅，語氣平靜，“張女士，王林旭有一個好母親。”

可對他來說……

“而我的母親早已經死了。”

他的話如同一盆冷水，將張南梅從頭到尾澆了個遍。

她捏緊手裡的卡，眼眶中的淚水止不住地打轉，最後顫抖地開口：“死了……也好。”

宿池的婚禮，她沒敢去看，事實上，也沒有人給她發請帖。

也是，一個陌生人罷了……沒什麼好發的。

她牽著王林旭的手往車站走去，年幼的王林旭抬頭問她：“媽媽，我們要去幹什麼啊？”

張南梅聞言低下頭，她笑著摸摸王林旭的頭，眼角的淚水卻一點點劃了下來。

“媽媽……帶你走。”

何曾幾時，年幼的宿池也這樣牽著張南梅的手，問她：“媽媽你要去哪？”

可他卻沒等到他想要的答案，等到的是張南梅眼神的閃躲，等到的是一句謊言：“媽媽……要先離開一段時間，小池乖乖等媽媽回來。”

也許在那時，宿池就已經猜到了。

但猜到又有什麼用呢？他也只能佯裝懂事地回答道：“好，等媽媽回來。”

但是，真的會回來嗎？

答案是……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