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想親自問一問他的媽媽。

為什麼不要他？

是他不乖嗎？

印象裡，他就沒見過媽媽。

別人都有媽媽，只有他沒有。

他曾無數次夢到過媽媽，模樣模糊不清，情景卻格外清晰。媽媽上了別的男人的車，他在車後面追。追啊追，拼命地追，怎麼都追不到……

再後來。

他上了初中，青春期的孩子敏感沖動，因為沒有媽媽這件事，他再次被嘲笑，和同學打架了，又去問了奶奶同樣的問題。

媽媽到底去哪兒了？

厲老夫人大約是沒想到，他一心惦記著他媽媽，這麼多年了還在惦記。不僅斥責他，還狠心懲罰他，讓他在院子裡站了一日。

太陽曝曬。

大病一場。

隨著年齡的增長，奶奶的話，總會在厲霆川腦海中反複盤桓。

“你媽就是個小婊子，狐媚子。當年是她勾引你爸，害死你爸，生下你就跟別人跑了。你還要問多少次？那樣的女人，不配做你媽，更不值得你放心上。你要記住了，那些長得漂亮，小門小戶，能說會道的女人，全都是禍水，你爸當年就是被女人害了。你以後不許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等你長大了，爺爺奶奶自會給你安排一門好親事，給你找一個賢惠的好妻子。霆川，你別怪奶奶狠心，奶奶是不想你步你爸的後塵……”

厲霆川從兒時的噩夢中驚醒。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

下樓喝了杯水。

又回到床上繼續睡。

這一次，他沒有夢到小時候，沒有夢到媽媽和別的男人離開，也沒有夢到奶奶反反複複的那些話，而是夢到了……

沈若言。

她笑得像花一樣絢爛嬌媚，扯著他的衣袖，甜甜地喊他：“霆川，霆川……”

他還沒聽清她說什麼。

畫面一轉。

她和別的男人手挽手，決絕地離開他。

他伸手，想抓住她，卻像是隔著一層無形的阻礙，怎樣也觸碰不到她。

她扭頭看向他，心狠絕情：“別追了，厲霆川，我不要你了！”

厲霆川滿頭大汗。

夢境再一晃。

他站在包廂外。

她在包廂內。

她答應別人的條件，用身體換取投資……

厲霆川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開啟床頭燈，摸過床頭櫃上的腕錶看了一眼。

淩晨三點。

鬼使神差的。

他放下腕錶，摸過手機，開啟通訊錄，撥了沈若言的電話。

靜謐的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