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鍾艾的眼睛不自覺看向破奴，滿眼都是求助，本以為就是個簡單的姻緣卦，結果聽著聽著變成了剋夫命，這茬兒聽著聽著，又變成了借命術！

這也……太刺激了？！

破奴的眼睛卻忽然定格在了金梨鈺脖子上的玉牌上，鍾艾一低頭，只見金梨鈺的淚珠墜在她脖子上的太極玉牌上，陰陽魚突然逆向遊旋，魚嘴吐出的黑霧在空中凝成三張扭曲的人臉。

鍾艾嚇得馬上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馬上後退半步，後腰撞到了大開的門上，與此同時，博古架上的青銅三清鈴突然尖嘯，震得博古架上的那些法器和一個放在角落的苗銀鎮魂器皿叮噹亂響。

說時遲那時快，破奴上前一把拽下了那個詭異的玉牌，同時他袖中竄出九道金紋符咒將黑霧團團圍住。那些霧氣幻化的面容在符光中痛苦嘶吼，鍾艾分明看見其中一張臉的下頜骨正在脫落。

“鍾小姐小心！“金梨鈺突然尖叫著撲來，腕間的手鍊迸射青光。鍾艾被她撞得跌坐在地，眼睜睜看著一縷黑霧擦過自己鬢角，在牆面上灼出焦黑的“赦“字。

破奴頭上的玉簪應聲而裂，碎玉如刃劃破金梨鈺的小腿。只見她雪白的小腿上赫然露出暗紅色咒文，形如鎖鏈纏繞至大腿根部。鍾艾突然想起《玄虛真經》裡記載的“血契縛魂術“，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青虛觀給你紋的？“破奴的聲音裹著千年寒冰，指尖凝出冰藍色火焰點向咒文。金梨鈺痛撥出聲，咒文卻如活物般蠕動起來，滲出腥臭血珠。

“小時候有一年重病...“她蜷縮在地毯上顫抖，“道長說這是續命符...“

鍾艾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看見破奴的身影在火光中明滅不定，丹鳳眼裡翻湧著罕見的怒意。被她隨手扔在茶几上的《玄虛真經》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著“借命術“篇章，焦黑的紙灰卻拼湊出新的字跡——【以處子為皿，納三魂為引，可續甲子壽】

“有人在用你當容器。“鍾艾抓起金梨鈺的手腕，將她鑲鑽的襯衫袖口擼到肘間。果然在尺澤穴位置，發現三點硃砂痣排成北斗狀——正是古籍記載的“奪魂陣眼”。

雁鎮古志也曾記載過幾個這樣的案例，基本都是一些邪魔外道用騙術幫自己續命的，但是此招太損陰德，續了幾年命，到時候要還的陰債可不止幾年，得不償失。

窗外忽然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破奴抬手虛按在金梨鈺天靈蓋，沉聲道：“忍著點。“

金梨鈺的尖叫幾乎掀翻屋頂。

她精心打理的捲髮根根直立，髮梢燃起幽藍鬼火。三枚婚戒上的鑽石迸射血光，在虛空投射出三個青年被抽魂時的慘狀——他們太陽穴插著青銅釘，釘尾繫著紅線直通金梨鈺心口的“赦“字。

“看來你每個月上山不是做法事，“破奴收回手時，掌心多了一枚寫著“赦”字的符咒，“是給你更換'祭品'。“那符咒表面浮現出青虛觀地窖的景象：上百個貼著生辰八字的陶罐整齊排列，每個罐口都伸出紅線沒入虛空。

鍾艾被這個景象害的犯惡心，看著眼前金梨鈺狼狽但還是有些茫然的樣子，腦中靈光一閃，一個箭步衝到博古架前，抄起明代銅鏡對準金梨鈺。鏡中映出的根本不是冷豔美人，而是具爬滿蠱蟲的骷髏，胸腔裡跳動著三顆不同顏色的心臟。

“有人用姻緣紅線綁住三個純陽命格的男子，“破奴彈指將手中的符咒用藍火燒燬，“借婚禮沖喜之名，行借命續壽之實。每死一人，便為那個人增壽十年。“

金梨鈺癱坐在地，整個身上都沾滿香灰。她機械地摸出手機，相簿裡與父母在青冥山的合影正在詭變——背景的道觀匾額“清虛觀“褪去金漆，露出血淋淋的“索命觀“三字。

“為什麼選我...“她精心描繪的眼妝被淚水暈成鬼魅般的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