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洗得發白的襯衫滿是泥濘，一頭霜雪般的白髮，就連睫毛都是白色的。

精緻病弱的五官唇紅齒白，面板更是白得透出青色的血管，美得破碎感十足。

他是白化病患者。

而不遠處，正站著剛跟混混搏鬥過，靠在牆上大喘氣的厲時衍。

混混們似乎怕路過的顧祁報警，幾人對一個殘疾人拳打腳踢，出口威脅。

虞棠捏緊棍子，二話不說向著那幾個混混揮去。

皮開肉綻的聲音，不僅引起顧祁與厲時衍的注意，更是讓幾個混混反應了過來。

領頭黃毛怒吼一聲：“靠！找死呢！你他媽多管閒事？！”

溫熱從頭頂溢位，黃毛摸了一把，沒想到虞棠力氣還挺大，竟開了瓢。

一旁幾個混混見狀顧不得顧祁，烏泱泱衝上來就要控制虞棠。

狹窄的巷子內，那身穿白裙的少女如同戾氣叢生的野狼，與幾個混混殊死搏鬥。

她下手快準狠，身形靈活躲閃，才讓那群沒經過專業訓練的混混得逞。

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幾位混混互相對視，踉踉蹌蹌朝著巷口跑路。

虞棠擦了擦面頰的血，看來王叔已經按照她的交代，報警了。

厲時衍剛才就在目睹這一切，沒想到脾氣軟綿綿的虞棠，會為了救他如此兇狠。

眼看虞棠向著他而來，厲時衍眸中閃過厭惡。

他就知道，虞棠又要來獻殷勤邀功，又會追在身後煩人了。

厲時衍正準備開口，卻發現虞棠徑直略過他，連個眼神都懶得給，竟將手伸向地上的顧祁。

“顧祁同學，我扶你起來吧？”

顧祁驚詫抬眸，琉璃珠似的棕色瞳眸顫得厲害，只偷偷窺探一眼便垂下頭。

從剛才，顧祁便認出了虞棠，這正是他的同桌，兩人高一從來沒說過話。

這個從高一上半學期，就追在厲時衍身後的女孩，為什麼突然會跟他說話？

更別說厲時衍現在還在旁邊，為什麼要來先幫助他？

從來沒感受過善意的顧祁，此刻很想說句謝謝，卻因為長時間不與人交流，緊張口吃得厲害。

見虞棠作勢要幫他，顧祁條件反射慌亂收縮回手，費力爬上輪椅轉動輪子，趕忙離開了。

他不是討厭虞棠，從未得到過善意的他，怕別人發現自己不善交流又殘缺自卑，對他更嫌棄厭惡。

顧祁拐出巷口，按壓著跳動的心臟偷偷暼向巷內，如玉的面頰滿是懊悔。

他張了張口，清潤如風的少年音，有幾分躊躇與不安。

“謝、謝謝…”

她聽不到也沒關係，他只是自卑到不敢向她道謝。

輪椅加快速度，少年穿著髒兮兮的襯衫，向著9中校門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