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看得心驚肉跳之時,暗中卻又冒出一道氣息尤為強大的身影,揮著掌往她打來。余光中瞥見白夢薇的身姿竟然出現在這裡。看來,當初放過她,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和活該。一掌過去,自己的身子被震退了無數步,那純黑的斗篷下的人卻是隻單單退後三步。除卻掌間麻木以及胸口處滋生的劇痛,她就已經處於劣勢。心中正琢磨著如何解眼下困境,白夢薇的身影靠自己越來越近。她心生一計。
垂下了眸子,在對方以為她要敗下陣來之時卻隔空取來一把劍,往斗篷下的人殺去。藍老一驚,蒼老的面龐褶子遍佈,面對著劍,他赤手空拳,就撲了過去。
那狠厲的掌拳卻並未落到她的身上。只聽到女子的嗚咽哼痛聲,藍老的手轉了回去。她鬆開她的手,就看到白夢薇的身體倒在了地上,至死,她都還未明白眼前狀況。眾人並未因她的死去而同情半分,只是著眼於現下危急的情況。
正要鬥打的三人忽然發現下方的態勢,在她準備側身避過那斗篷人的掌風時,兩道身影齊齊飛來,卻又在這時,一抹粉色身影持劍往她刺來,兩相交錯,不過一秒,那抹身影就死於梅容宇的掌風之下。分明是用了十成功力。
藍老見自家小姐突然死於梅容宇之手,性情突然暴躁,仰天大喝,“好你個小崽子,竟然殺了我家小姐。老夫要為我家小姐報仇,接招!”
剛一怒吼,身子就化作虛影往梅容宇撲來。公孫青寒身形未頓,直接上去聯合梅容宇,兩人一左一右將那人包圍在其中。允少其也加入了進來。三人齊力,圍成了一個三角形,把藍老困於局中。四人都是一頂一的高手,不過才幾招,那藍老終是處於下風,敗了陣。
眼光繚亂中,她看見了一道軀體落下。“砰”的一聲,一個生命就這樣逝去。她忍著心口的痛意,望向周圍。幽韻已經上前來扶住了她,她倒是沒受什麼傷。
那三人一起墜到地上,停了下來,兩道目光對著一道,蠢蠢欲動。她瞥了那抹背對著自己的紅色,眼中有怒氣集聚,匯成一片片冷意玄冰,“梅殿主,我父王和母妃呢?”
聽到她的聲音,那人背影僵了僵,卻沒有回過身來,依然直直地盯著幾米之外的公孫青寒,目光陰冷狠辣,
“你既沒有答應我,獨自前來。我自是不想遵守約定,不傷害他們。如今,他們已經死了。你說,你又奈我何?如今,你們是要合起夥來殺了我嗎?休想!霜兒,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良善的人。除了你,別的人,讓他們簡單地死去已經仁至義盡了。”
寸寸疼痛撕裂著自己的心臟,她的眼角就這樣滑落了淚水。
“你確定?你說的……千真萬確?”
“是,千真萬確!天下人畏懼我,不正是因為我的殘忍暴力嗎?我只是在證明給他們看!”彷彿沒有絲毫愧疚,他陰著臉說出了這些再簡單平淡不過的話語。於他,就不過是喝杯茶那麼簡單而已。而於別人,那不亞於狠狠折磨,不亞於割心的苦楚。
她的心一絲絲涼去,直到方圓百里,都是她的嘶吼聲,“梅容宇,是不是,人命在你眼中,就如此輕賤?我不是一人去的梅逸殿?是你違背信諾,是你殺了他們,都是你害的。”
他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口口聲聲言她在他心中與眾不同,如此珍貴,臉不紅,心不跳之餘,順便還要將她好不容易得來的父愛和母愛抹殺,就說是因為她失了約。可她不也是,一個人前去梅逸殿的嗎?
曾經有那麼一刻,她以為,至少,他不會對她在意的人趕盡殺絕。可是,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錯了。花瀠泓在他的手下,不過一掌就斃命,足見此人確實心狠手辣。她忽然發現,她身邊的人,少了太多太多。他怎麼可以——殺死自己的至親?
腦袋漲得發暈,她無力地揉了揉,瞥見幽韻擔憂的小臉,她勉強抿唇微笑,卻不過瞬間,就拿起地上的劍,向梅容宇伸去。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劍生生刺入了他背部三分,紅色的血順著劍身流了出來。手中的劍就這樣頓了下來。
雖然他殺了她的至親,但是,他也救過她的命。她猛地將劍拔出,那人卻紋絲不動,仿若沒有知覺一般,始終是沒有還手。暗處卻倏地湧現無數黑衣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兩個黑衣領頭人上前恭稟,“御郝程瑞)參見殿主,屬下來遲,還請殿主責罰。”
那人斜睨了兩人一眼,語氣森冷威嚴,“帶霜兒回去。”
他的話中似含著千金分量,震得兩人抖了抖身子,忙垂頭應,“是,殿主。”
說完,兩人便起身,恭敬地走近白霖霜,“小姐,我們回去吧!”
他們深知她在殿主心中的位置,不敢對她動粗,只好態度誠懇禮數周到地相侯。她忍去腦海裡鋪天蓋地的黑暈,急急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兩人。幽韻趕緊護在了她面前。另外的三人依舊佇立不動,像是定住了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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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徘徊在兩人之間,她的腦中忽然清明瞭些。面前的一人,雖然他蒙著面,可是,那雙眼睛,與她認為的太過相似。太過熟悉,甚至可以說是到了一模一樣的地步。她瞬間出手,撥開了那人的蒙面。
他的武功尚在她之下,自然是沒能在判斷出她會這樣做之前做出回應。只是在她撥下面具的瞬間,匆匆轉過了身,背對著他們所有人。這完全屬於人的反應本能。
她的語氣近乎顫抖,“你就是……御郝?”她實在不好確定,面前這人就是御郝。她記得剛才兩人行禮時說的話。當初與他有過照面,他的臉怎麼會與青寒的是同一張?或者更為準確的說,是兩張完全沒有出入的臉。除了如今眼中的情緒不同,他的背影與自己每次所見的重合起來。
此刻,她順時有些明白了。不過就是一場陰謀。
豁然開朗。
當初墨霏潛伏在自己身邊,對公孫青寒的事接觸卻也不少。如果提供一些線索,還是綽綽有餘。而她被花瀠泓抓去,一切又都在他的算計之下。後來救了她,不過只是利用而已。從來,他是掌棋者,她是棋中人。
可是,她竟不知,她重要到如此地步,需要別人用盡心思來利用。當真是要高估她了。
御郝背過身,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是用沉默不說應答。她的心徹底冷了。這次,立場分明,再無轉圜的可能。允少其看到了這一幕,與公孫青寒對看了一下,目光清亮中,懷中扔出了一個訊號彈,在空中炸開。徐徐有腳步聲現,眨眼不過的時間,就有無數衣著整齊的黑衣人出現,圍在了外面。
箭弩拔張的氣氛襯得四周寂靜無比。再炎熱的日頭,在這氣氛的對比下,都布著森森寒氣。
她拉著幽韻轉過身,冷冷地瞥著那人的背影,被紅色浸漬,“梅容宇,今日,我總算是明白了。你與花瀠泓,是一丘之貉。
這脫胎換骨之術,是她使的吧?你們早就一起權謀,而我,是局中之人,是被算計之人。既然如此,就不要大義凜然地說如何如何,我與你,從現在開始,就是敵人。其實在很早很早的時候,你們就已經生了這心思吧?
不知你可還滿意?我總算是瞧清楚了你這人。明明是盟友,卻還是那麼不留餘地,一掌就置人於死地。可悲可嘆!她怕到死也還是不知你如此心狠手辣,也或者,是知道了,不想承認。誰曾想到,兩個合謀的人,你還會滅了她的全族,還真是人心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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