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裡摘的紫皮茄子切成滾刀塊，泡發的幹蘑菇撕成小傘，統統倒進鍋裡同雞塊一起烹煮。

最絕的是那包秘製醬料，系統出品的褐陶小罐裡，豆瓣醬泛著紅油，混著冰糖與香醋，往鍋裡一傾便化作絳色霞光。

添一瓢井水，灶膛裡塞進松枝，文火慢燉的咕嘟聲裡，宋曉又摸出五個雞蛋。

面盆裡新磨的玉米麵摻上白麵，揉成金黃麵糰。

鍋邊貼上一圈餅子，餘火烤得餅底焦脆。

雞蛋打散時，瞥見窗臺上曬著的野蔥，掐一把嫩尖撒進去，蛋液便漾起翡翠波紋。

暮色染紅灶窗時，最後一道醋溜白菜正要出鍋。

院門“吱呀”一聲，宋鳴扛著鋤頭進來，鼻尖猛地抽動，“這味兒……過年了？”

張秀蘭攥著筷子不敢動，“這…這得糟蹋多少油……”

“媽，吃！”宋曉撕下雞腿塞進二老碗裡，“我在鎮上換了糧票，往後頓頓這麼吃！”

宋鳴咬開玉米餅時，眼睛倏地瞪圓，粗糲的玉米麵竟透著奶香，原是宋曉偷換了空間糧倉的精玉米粉。

燉雞的醬汁滲進餅孔，他一口餅一口肉，吃得額角冒汗也不停筷。

“丫頭要去深圳？”宋建國突然擱下湯碗，雞湯在燈下泛著金圈。

桌上倏地一靜，連宋鳴啃雞翅的聲響都停了。

張秀蘭更是眼淚往碗裡掉。

宋曉下定決心咬著牙說出，“等秋收完就走，先去服裝廠當會計攢本錢。”

“會計？”張秀蘭攥住閨女的手，“你初中都沒念完……”

“在李家偷學的。”宋曉面不改色扯謊，腦內系統突然叮咚，【謊言技能+1】，驚得她差點咬到舌頭。

宋鳴忽然起身鑽進裡屋，出來時抱著個鐵皮盒，三年攢的毛票鋪了滿桌，“哥供你讀書！”

“胡鬧！”宋建國煙桿敲得梆梆響，“這是給你娶媳婦的！”

“娶什麼媳婦！”宋鳴梗著脖子。

“等曉曉在深圳站穩腳跟，我跟去扛大包都比種地強！”

月光爬上飯桌時，雞湯見了底。

宋曉收拾碗筷，瞥見爹孃屋裡亮著油燈，老兩口正把壓在箱底的確良布料往她包袱裡塞。

她摸著灶臺邊溫熱的《特區招商指南》，封皮上蛇口工業區的輪廓被月光勾勒得發亮。

夜風裹來稻花香，混著灶膛餘燼的松煙味。

宋曉把系統獎勵的麥乳精偷偷兌進明早的粥鍋，心想走前得教會父母醃辣白菜，這樣等自己走了，他們空閒的時候或許可以靠著這個手藝補貼家用。

一夜未眠，宋曉反覆在腦海裡思考後決定不走了。

重生在這個時代，有疼愛自己的父母，寵愛自己的哥哥。

宋曉捨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