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摸我頭發?!”雲渡亟亟跳起。
她與蘇誡席坐食案同一邊,距離尺內。
這好好坐著一絲不適感沒覺著,但是,就在她倏然騰起時,腳下一滑,一時沒站穩,忽地又歪坐回去。
慌亂之下,抱在懷裡的一盤乳餅“嘩啦”飛出,她自己眼看也要撞靠到面前食案上。
危急時刻,一隻極有力的大手忽然攬住肩膀,“當心。”蘇誡柔聲提醒。
本來挺尋常的口吻,雲渡卻覺得肉麻不已,“你別碰我。好端端的你摸我頭發作甚?!奇怪不奇怪!”
蘇誡忍笑,撥過她順長的頭發:“看你頭發上沾了不少灰,想幫你撣撣。”
雲渡垂眸,他拿起來的發尾確見不少塵汙,許是焚紙時拖到地上沾的。
“那……那也不要你多手,男女授受不親,書上沒教你?還是長輩沒教你。”
她氣不順。
那邊離龍飛鳳舞一出手,袖袍在空中一拂一挽,眨眼即將雲渡甩飛出去的一盤乳餅收入盤。
裝得整整齊齊,一粒灰也沒染到。
“離離,我們走。”雲渡複從座上起身,拉上離就走。
離看著抓住手腕的纖秀潤白的女兒玉手,回頭又看蘇誡。
對他幽暗一笑,意圖耐人尋味。
離嫌棄地擺動胳膊,“別拉我,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沒娶親呢。”
雲渡抱住他俊健猿臂,強行依偎:“你才焚紙認了我家人做親人,以後我倆就是名正言順的姐弟,一家人了,有什麼不可親的。別晃,什麼牛脾氣……”
嘀嘀咕咕說著往門外去。
雲渡頻頻回頭望蘇誡,眼神卻總躲閃。
離是時不時拋來道目光,意味嘲諷。
目送他們背影遠去,消失隔間屏風的轉角,蘇誡心笑:
“男女授受不親麼?與一個連身份都不清楚的男兒家人相稱,拉手搭肩就自然如常,與他這個知根知底的曾親勝家人的兄長就授受不親,未免太掩耳盜鈴了吧!”
求愛容顏神秘,來歷不詳的公子時猛若虎狼,怎麼到了曾愛過的男人面前就膽小如兔?
她心裡真的沒鬼嗎?
跟了他如此久,看了她以前從未見過的,他的方方面面的品行、姿彩,她真的會沒有回憶起心裡那個喜歡了十幾年的蘇誡哥哥,將其與後來見識的蘇討厭鬼同臺相論嗎?
若是想起了從前的歡喜美好,她真的能忍住不懷戀嗎?
倘或懷戀起了她蘇誡哥哥的好和愛,是否會將對故親舊愛的那份惋惜轉化為憐憫,憐憫一下他這個業途艱難的是非人呢?
假使她都看見了他的好人面,看見了他的不群英姿,捨得憐憫一下他了,她能做到一絲女兒情都不附著於他身上嗎?
就當是對曾經的愛人的深一層的瞭解。
她的心一定有所變化的,否則怎會強調男女,論親與不親?
才見面她就這樣心慌心亂,接下來他該怎樣圖謀啊?!
蘇誡忽然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