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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裝佯吃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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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雕這時走了進來,將滾燙的一壺熱紅茶端到畫几上,退開一步,跪坐於少年身側蒲團上。他還是不放心,畢竟梁道乾也是位武藝傍身的人。

梁道乾拎起茶壺斟了盅茶給他,給自己又斟了盅,單手端起來仰面幹盡,形似喝酒:“不管怎麼說,衝你最後的話我敬你一盅,不是衝我賢王的名,這名我不要,單衝你沒有用明廷冠以我們的匪帽來看待我們。”

廉衡雙手同敬,放下茶盅卻道:“明明英雄膽,偏偏要拿匪之刀。”

梁道乾臉又難看了:“你瞧不起我們?匪刀也是刀,不比軍刀缺血性!”

“但您讓八萬軍民成了自己國家的眼中釘,成了叛國賊?”

“我們沒有叛國!”梁道乾霍然站直,玉盅擲地稀碎。

夜雕捏緊手中刀鞘,廉衡轉向他,溫煦煦道:“再去拿個茶盅來,話還長著呢。叫小以進來收拾一下。”

夜雕看眼梁道乾,起身出去了。

廉衡安撫這位急躁易怒的海老大坐下:“奸商也是商,搶劫自己國家的商船,等同犯罪,無異叛國。”

梁道乾再被噎詞。

“能被稱作南賢王,必然是要帶著百姓過好日子、繁榮經濟守衛疆土的,而不是帶著他們背井離鄉退縮小島對抗朝廷。”

“你不用拿話激我。”

“東南一旦平定,邵邕鄧英章幾位大將極可能揮師南下,屆時,您忍看大明子民互相殘殺、南海一隅血流漂櫓嘛?”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說這話時,梁道乾底氣顯然已經不足。

而廉衡“攻義”的目的已然達成。

少年直言再道:“老實說,你歸順今朝與否我並不關心,而今皇德不配位,也不在我效忠行列。我要做的,是別的。”

大逆不道的話令梁道乾打了個寒噤,他再是海匪,也從未講過類似的話,在他們看來他們的造反只是官逼民反,從未敢想過是皇帝德行不行要替天行道。

廉衡不急不緩替他新斟盅茶,緩和一時的死寂:“不要多想,小侄從無謀逆之心。”

梁道乾單手抄起茶盅,又是一飲而盡,虛汗蒸乾時,他才恢復英氣道:“那你要我歸順朝廷,是為了什麼?”

“我要做的,正是叔伯最擔心的,也是您這些年未敢置齊汝海及沿海諸商於死地的真正原因。叔伯不是早猜到了?”

“想禁私貿,不可能。就是我不阻攔,他們也不會讓你好過。”

“禁私貿?”廉衡搖搖頭,“不不,我可不是胸無大志的人,我既碰海,自然志於開海。”

梁道乾雙眼一睜:“你說什麼?”

廉衡靦腆一笑:“您沒聽錯。”

“開海?開海貿易?”

“法久弊生,大明禁海令已逾六十年了。”少年人起身站到軒臺前,凝望著月色下的水波光影,幽幽再道,“六十年,逼反了多少海民,阻遏了多少經濟,私入了多少白銀……無法想象,”他搖頭難抑,悲緒繞腸,“再不瓦解此令、此法,東夷倭國,蕞爾小邦,也將一口吞掉我神州華夏。”

短短一番話,竟是直杵梁道乾心口,而這正是明胤在七個海匪裡選擇梁道乾的原因:不僅僅因他是匪首,更因他的惻隱之心——沒有退路的惻隱之心,讓他區別於真正的寇。

真正的倭寇,姦淫擄掠燒殺搶,船停哪裡哪裡蒙付劫灰,而這些灰星子蹦他梁道乾眼裡,能直接燙出他的淚。

此刻,這位海老大雙眼已經發紅,單拳攥的嘎嘣作響。

廉衡的“攻心”目的也成功了。

少年調轉身體,辭色溫肅:“我需要您助我開海,助我強明,我要將來的賢明儲君坐擁的是富庶四海,將來的大明,萬邦來朝。”

梁道乾:“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