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十二章 虛張聲勢

秋豪作揖恭答:“回稟太子,卑職以為,這小相公應該是弘文館小孟嘗沒錯,至於其殿試異舉,要麼天降大才,要不視為兒戲。”

“鄺玉,你呢?”

“屬下以為,蓬頭稚子,不足為驚。”

“鄺玉你這廝,平白辱沒我好兄弟是為何啊?”唐敬德撐著骨扇,從一簇紅花兒後風流現身,幾步走近水亭,削眼鄺玉繼續調侃:“有本事,你也惟務直陳,給大家半柱香功夫寫出個千字兒策論來,讓我們瞧瞧看吶。”

鄺玉被刷掃一通,好沒脾氣句:“那小孟嘗何時認公子作了哥哥?”

“這個,”唐敬德吱溜口氣,耳熱面燒道:“他既叫的我好兄長,我不得護著他些?!”眾人聽去紛紛鄙夷,那小子仗著年紀,不見誰都口口聲聲兒“姐姐兄長伯伯爺爺”的套親近?!

而這仗著歲輕的小子,此時正溜溜點點披著雨星子,賞著碧瓦琉璃在宮城前殿裡到處亂晃,滿腹心事:昨日添滿了米甕麵缸,倘使不測,家裡人暫時應餓不著,攥取的銀錢都藏在炕廂背後,小大也是知道的。

轉念又嗔怪自己:怎就像安排後事一般了?好歹自己也算是為民請命了!明皇如何昏聵也不至砍他腦袋,最多關頓牢房打頓板子,以示懲誡。想他故意從速寫就,首個離場,只求物議譁然。噪聲愈大,明皇翌日讓他親自“讀卷”的可能性就愈大,如此就愈不好收場。而自己逆論議的又是百姓最為關心的滿街滿兜的賤薄紙幣,明皇素來愛惜他在百姓及賢俊心中的聲譽,因而他既不能也不會下令讓滿殿的貢士緘口閉嘴,如此,不消一日,滿殿貢士定將他誆論“鈔法”之事傳遍京畿,甚至四海舉國,民情沸然間,明皇就更不能剮殺了他這“為民請命”的狷介狂徒!

其次,那字字文章雖未明確表陳,卻但凡是個長耳朵的,皆能聽出矛頭不僅直逼權傾朝野挾朋樹黨的敖廣及其黨附,還同時責難了積銀藏金斂財無度的馬萬群太子黨。明皇不正愁沒些個手段由頭打壓敖馬兩黨、分化黨爭嘛,自己再借他東風,豈有不賞反懲之道理?!

再者,這片龍鱗,就算他不逆,日久天長天下人也得逆。這一點明皇比誰都清楚。他不過率先垂範直戳痛症,自己抬自己去祭旗罷了。這等勇氣,可褒可獎!

然他不知,明皇心裡是有一根刺的,二更天三更鼓的午夜夢迴,那一縷銀魂素魄,目今還是不容任何人碰觸的。

如他盤算,不消半日滿皇城確實都在物議他冰雪神童。

然他亦不知,言論的飛速傳播,還要多虧那位浩然正氣的太子太傅楊鴻禮澆油吹火。想此人也是沉敏,見廉衡竟猖狂到將為期一天的殿試,戮力濃縮為半柱香的眨眼功夫,頭個離席自扎明火,立時更變了心中對策,將自個借勢摘得個乾乾淨淨。原本答應烏叔,逆文要由他保著送呈明皇,但那勢必要被明皇遷罪。本想遷罪就遷罪吧,只要目的達成又有何妨。熟料這小子平地驚雷,巍巍大殿上引得是眾目睽睽,他豈能不借勢吹火舉臂成全?!想他看似保護文章,不教旁人多窺一眼,卻更能鼓譟聲勢勾發明皇好奇。如此,明日讀卷,明皇必要欽點這廉衡,為顯今朝光德,更會讓其親自唱卷,孺子狂言闕詞,牢獄之災自然就板上釘釘。

而那位將來大殿保他的人,自此就算沾了水了,夾背氣之下,不怕其不遠離京畿,不怕其不棄離弘文館。

拳頭大人心,爾虞我詐,你死我亡。

神童思緒亂飛,腳根也便亂滾,下坂走丸直躥到謹身殿西側的崇樓外敞亭,方被一陣貓狗互峙的嘶怒聲給拉回神明。卻見那狗,是條通體雪白的牡丹犬,而那貓,乃一隻黑首白身藍眼的進貢波斯貓。謹身殿是前朝三大殿最北一座,亦最近後宮,想來是六宮娘娘們愛寵追逐亂跑,經後右門才跑到了這巍巍前殿。他佯佯個眼,傍柱而立抱膊看戲。好一刻鐘,名貓利爪子直給賤狗子幾巴掌,狗吃了虧,欲還擊卻又慫包,試探幾番便露怯退避,愈退愈慫。

廉衡長吁短嘆,指狗就罵“枉你一條大狗”,再罵句貓“你個貓仗人勢的東西。”說時左右掄拳袖底運風,大喊句“看打。”花拳繡腿圓瞪眼,嚇得阿貓阿狗直接狼奔豕突。假把式這才收了毫不伶俐的、餘痛尚存的腿腳。

只見他佇立無言,盯著鉛雲神思繾綣,眼底更是擱著悲涼: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經年經月,這群狗官們不還是官威赫赫?!公道哪裡去尋?!

喜歡白銀令請大家收藏:()白銀令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